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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后一个字尾音拖得长长的,仿佛深夜中鬼哭一般,闻之令人『毛』骨悚然。
“小姬子?”张凡愕然抬头,这老怪真的跟自己有仇怨?不过这称呼……
想到小姬子这个叫法他就不禁抖了抖,浑身的鸡皮疙瘩都冒了出来,隐隐更听得其他几处帐篷之中传来轻声干咳声,显然也很是听不惯呐!
“这样的称呼,用来叫小太监是最合适的了,可咱这辈子连见都没见过,又是如何……”
“等等!”
无数个念头在张凡的心中闪过,最终一个名字从记忆深处,几乎被遗忘的所在跳了出来。
“姬无瑕!”
无回谷中,那个娇媚男子,绣花枕头,一副娈童像的姬无瑕,最是配得上这叫法,再加上……
张凡略略低头扫过腰间,一个墨『色』玉佩悬挂,颜『色』略有灰暗,却是先前使用过一次,灵力已经不足的缘故。
“想必是这个原因了。”
张凡暗叹了一口气,早知道这个老怪在这,他就不使用墨玉佩了。不过其实也没什么差别,当年惜若就说过,会将姬无瑕死于他手的事情上报给她们俩共同的师父——结丹宗师,阴阳老怪。
明白了因果,心中顿时平静了下来,稍稍沉『吟』,便明白了现在的局势。
若是这个阴阳老怪真打算替那“小姬子”报仇,就绝对不会在法相宗的结丹宗门面前显『露』出意思来,不然还怎么能成?
这明显只是泄愤而已。
即便是如此,张凡也没法接口,总不能说您的那个娈童的确不怎么样,还真是一下字就捏死了,那不是自找苦吃吗?
见他不开口,阴阳老怪似乎更是气愤,一声冷哼直震得空气中波纹隐现。
“哼!小子。”
“天高地厚知否?”
天高地厚?张凡轻笑,蓦然抬头,坦然道:
“天再高,可跃;地再厚,可破。”
“若无此心,我辈还修什么仙,求什么道?”
说这话时,张凡神情平静,语气坚决,哪怕面前的皆是结丹宗师,依然侃侃而谈,没有丝毫犹疑,这本就是他内心真实想法,又何需遮掩!
“好,好……后生可畏!”
阴阳老怪沉默了一下,随即开口,语气却与话的内容南辕北辙,没有丝毫赞赏之意,反而一片寒气,闻之血『液』为之一凝,如欲结冰一般。
话音未落,一股气息忽然冲天而起,旋即如堤坝崩溃,洪水肆虐,轰然压下。
没有气势压迫,没有灵力层次不同产生的天然灵压,没有激起空气中哪怕一丝的波纹,仅仅是单纯的气息,瞬间将张凡包裹在其中。
无形无质,无任何杀伤力可言,不过是一生经历,痛苦、挣扎、奋斗、辉煌、身份、地位……结合在一起,融入血脉、灵魂中,最终化生出的一种感觉。
它每个人皆有,每个人不同,在修仙者眼中,辨别一个人真正的身份,靠的不是有无数种方法作假的面容,而正是这独一无二的气息。
阴阳老怪的气息就这么毫无保留地放出,瞬间将张凡淹没其中。
一时间,张凡只觉得斗转星移,恍若换了一个天地。
眼前一片暗红黑褐,尸山血海一般,弥漫浓郁得如有实质的血腥之气充斥,无形的煞气、杀意不需显『露』,仅仅透过这些堆积如山的尸体,便仿佛在不停地述说着。
方才从尸山血海的震惊中回过神来,眼前景『色』又是一变,阴阳割昏晓,黑白两『色』乾坤天地现出,置身其间,整个人好似要被分成了两半一般。
这种感觉非是肉体上的,而是发自灵魂以及内心深处的,在这一刹那,仿佛所有被自己禁锢在心中,不敢触碰的欲望、情感尽数爆发了出来,一个无形的声音不停地蛊『惑』着,忽视一切碍难,百无禁忌,似乎只要满足了无穷的禁忌渴望,就能超脱彼岸,直至永生。
“嘶~”
一声突兀明显的吸气声,忽然在驻地之中响起。
“呼~”
仿佛要将所有的废气一概吐出,这一呼声音愈发的巨大,同时好似永无尽头一般,便是不远处的篝火都被其呼出的气流破开了焰头,也不曾停歇。
微微一撤步,张凡从所有的幻境中挣扎了出来,脸上先是现出了一抹血红,随即褪去,仿佛什么都没有发生过一般,只有一股豪勇核心之中的冰冷坚持显『露』。
勇猛精进,剑斩桎梏。
百折不挠,只求我道。
先前,张凡修为、心态刚刚达到了平生的最巅峰,平息下来后不觉,如今在阴阳老怪的气息刺激之下蓦然爆发了出来,一下将所有的外道、他想冲溃,摆脱了出来。
只有心中坚持,只有手中利剑;
心中坚持是路,手中利剑是杖。
除此之外,再无他物,便是阴阳老怪一生经历化生而成的气息,也未能在他的心中留下丝毫的印痕。
“咦?”
惊讶之声忽然响起,明显而不遮掩,清晰无比地从数个帐篷之中同时传出。
“好,好,心坚如铁,剑劈四方,怪不得你小子如此狂傲。”
阴阳老怪沉默了一下,随即开口说道,他似乎还有什么不甘心处,声音还在回『荡』交织,仿佛下一刻便会变幻出别样的内容,这时候,一个声音突兀『插』入,瞬间将所有的响动搅散,整个空气围墙仿佛瞬间消散了一般,积聚了半晌的声音倾泻而出,化为怪叫声声散开,无法辨得分毫。
“够了,阴阳你还想对晚辈再出手一次不成。”
声音如凛冽寒风吹拂冻结一切,四周的篝火瞬间如遇天敌骤然收敛,偌大的火焰变得与风中之烛相差无几,好似随时可以熄灭一般,阴阳老怪所在的帐篷,也陡然安静下了。
声音的主人,显然将先前的气息试探当成了一次出手,阴阳老怪却也没有否认。
每一个结丹宗师都非侥幸可为,那是披荆斩棘,杀戮无算,声声砍出的一条险道,每个人的经历、生平都精彩无比,拼搏之时的险绝,功成之后地位尊崇养成的浩然,两者合一,这般气息,足以在心志不坚者心中留下永恒的烙印,使其一生都无法摆脱,说是攻击也无不可。
“阴阳师弟,不过一娈童耳,死了就死了,跟小辈计较什么。”
场中气氛一时凝滞,少顷,一个声音从与阴阳老怪相邻的帐篷中传出,息事宁人之意显『露』无疑。
张凡早知道阴阳老怪不可能对自己如何,至于像先前那样近似于考验的攻击他向来不惧,若连这点关口都挺不过,正如他自己所说的,还修什么仙,求什么道?
法相宗一方的宗师怕也是如此看的,方才没有在最开始阻止。
张凡的注意力此时已经不在阴阳老怪身上了,他此时的反应近乎于面子上过不去,没有什么了不得的,倒是那个出面阻止的声音听起来似乎有点耳熟,似曾相识的。
果然,阴阳老怪不过是冷哼一声,便再没有说什么了,驻地之中一时沉寂了下来。
恰在张凡正想着是不是要告辞了的时候,先前那个阻止的声音再次出现。
“张凡,你进来!”
声音传出的同时,一个帐篷的帷幕忽然卷起,『露』出了一个门户。
“是他!”
这次,张凡终于听出来那人的身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