飞也定要破散了这浑噩的迷雾不清,寻得真相!寻得至亲过往!
苏璟飞一把抹去满脸泪水,决然道:“既然我的家人将璟飞送来这太虚门,便是将弟子托付给了道长,弟子当然愿意拜您为师!”说完,苏璟飞就噗通跪了下去,叩首行礼。
玄青真人闻言,倒是忽的心中一惊,这苏璟飞失魂醒来,便遭了这么一番不明不白的大变故,只怕换了平常的小孩,早就慌乱的不知所以了吧,不想他还能有此一番寻思而应答,这等坚韧的心性,实非寻常人可比。
可玄青真人却是摆手道:“不忙,这拜师礼稍后再拜不迟。”
玄青真人话音将落,苍东峰首座玄玉真人便是起身笑道:“掌教师兄,师弟不日将下山一遭,这收徒之事,玄玉亦是爱莫能助啊。”
这般说话的正是苍东峰首座玄玉真人,只见这位道人面色温润如玉,举手投足间自有一股儒雅之气,而平日里,最明玄青之意的亦是这位玄玉真人。
兀自想玄青真人早不收徒,是以当他说出拜师稍后不迟之时,玄玉便是明了,掌教师兄这是希望四峰首座中谁能收下这苏璟飞为徒了,于是随便找了个理由,脱身而去。
其他三峰首座顿时心下暗骂:“真是狡诈!”
可玄玉真人端坐位上,面有笑意,全不在意。
玄青真人又是问道:“玄明师弟,你可愿意?”
这时,望北峰首座玄明真人站了起来,这位道人浓眉大眼,不苟言笑,面显严厉之色,若不是有那身素衣道袍遮掩英势,初见之下,定会被认为是凶神恶煞之辈,而玄明真人又素来行事严苛,尤其是玄青真人闭关日久,由他暂为代掌教中事务之后,更是威严愈甚,门中弟子对他是唯恐避之不及,生怕一个不小心,便是触怒了他,惹来惩戒。
“掌教师兄,先前,我们已去看过那苏璟飞,他虽有伤在身,倒也没什么大碍,可他命格晦暗,灵息全无,依照太虚门收徒的规矩,若无三分命格,则修道无途,是不能收做太虚门弟子的,不如就将他安排在山门之外,做一个杂役弟子好了。”
“不妥。”玄青真人摆手道:“我既已应人之托,又岂能如此草率敷衍,此举既于道不合,亦于心不安。”
而向来以玄明真人马首是瞻的莽西峰首座玄松真人也是站了起来,这位真人面相平庸,初入太虚门为弟子之时,便与玄明真人相交极好,此刻也是出声反对道:“掌教师兄,先且不说那苏璟飞有无资格拜入太虚门下,单就他来历不明,过往不清,收他为徒一事,我们也是应该慎重三思才是啊。”
听到两位真人言辞激烈,毫无遮掩之意,苏璟飞不禁神情一紧,却也无可反驳,只是两手已然紧紧的握成了拳头!
不过这也怪不得几位真人拒绝,修道一途,首重天资,奈何苏璟飞命格晦暗,注定道途无光,几位真人之所以百般反对,无非也是不想在苏璟飞身上浪费精力罢了。
就在苏璟飞对拜入太虚门心灰意冷之时,一直未有出声的南灵峰首座不知道人却是忽然朗声道:“掌教师兄不日行将闭关,自然不能收徒,而其余三位师兄座下又弟子众多,既然如此,不如就让苏璟飞拜入我南灵峰门下罢。”
这位不知道人素来与其他三位首座道解有异,且行事偏执古怪,再加上南灵峰积弱甚久,已实难与其他三峰齐名于世,虽不知道人仍号一峰首座,却还是难免被其余三峰首座有所轻视与偏见,他倒不以为意,依旧我行我素,方才听得苏璟飞身世可凄,却还能倔强的立于这太虚大殿之上,于是起了恻隐之心,不忍再听下去。
虽然玄明几人是有些不近人情,却也是道理无错,此番不知道人突然应下,倒是出乎玄青真人意料之外,于是有些将信将疑的问道:“不知师弟当真愿意收苏璟飞为徒?”
只见不知道人随手解下腰间的酒葫芦,竟自若无事的在这大殿之上喝起酒来,只是他向来如此,掌教真人又由着他,所以尽管三位首座此刻面有不满,却也懒得说些什么。
待不知道人过得酒瘾,才道:“自然是愿意,老道看这苏璟飞眉清目秀,颇显聪慧之气,再者,昨夜那人以命死托孤,尽忠义之性,想必也定是我正道之后,反正我南灵峰人丁不盛,只有两个弟子,且与苏璟飞年纪相仿,这孩子突遭此番变故,心中定是慌乱无措,若与同龄之人相处一起,想必多少也可淡化伤心之事吧。”
玄青真人听着也是不住的点头,语重心长道:“不知师弟能这般设身处地的考量,着实可贵,那苏璟飞,玄青便是交予你了。”
苏璟飞神情一凛,眼中复杂的看向不知道人,却是不知所语!
“苏璟飞,你可愿意?”见苏璟飞看着自己,不知道人亦是笑问道。
噗通一声,苏璟飞当即跪在了不知道人跟前,重声道:“弟子愿意!”
“好好好,你起来罢。”
见收徒事了,玄玉真人亦是好奇一问:“不知掌教师兄为何一定要收苏璟飞为太虚弟子?”
玄青真人神情微变,多有不忍,对苏璟飞道:“苏璟飞,你尚有伤在身,先行下去歇息,待会便与不知师弟回南灵峰去罢。”
说着,值守殿门的年轻弟子便将苏璟飞带了出去。
见苏璟飞出得大殿,玄青真人才是叹息道:“那苏璟飞身上的伤症,乃是幽冥歧术所创!”
此话一出,殿下四位首座登时惊诧无语,两年前,太虚峰顶与黑袍人的一番恶斗,至今仍是历历在目,那黑袍人一身歧术卓绝,纵横不匹,几位首座自问难以望其项背,而掌教玄青真人之所以闭关至今,更是因为被歧术所伤不可化解!
玄青真人则继续道:“看那血书,该是苏璟飞的家人在绝境之下所写,只怕已然遭遇不幸,而昨晚将他送来之人,虽修为高深,却早已重伤内元根本,谅是仙人难救,送人之举亦不过是强撑而为之罢了,若本座估算的不错,好活不过三日,如此一来,苏璟飞便是他们家仅存的血脉了。正邪自古不两立,若是我太虚门不收留苏璟飞,只怕他唯是死路一条!”
不想,玄青真人这番话却是被殿外尚未走远的苏璟飞全部听去,顿时心神一震!几欲站立不稳。
却是这时,又一句叱咤之声喝出:“那当如何!既然苏璟飞已拜入我南灵峰,那我不知道人定会护他个周全!”
殿外,苏璟飞已是泪如泉涌,泣不成声,良久才咬出两字:“师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