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衡郡主不知道是不是演不下去了,颇有些落荒而逃的意味。
李清懿看着她的背影,神色慢慢恢复平静。
*****
夜色降临,屋外骤然刮起狂风,窗棂被风鼓动的砰砰作响。外面传来几声异动,李清懿从书卷中抬起头,长阑早已拔出腰间薄如蝉翼的软剑,蘅芜挑着蜡烛芯子的手顿在空中,也凝神望着窗外。
窗外传来一个平静冷淡的声音:“是我。”
李清懿恍然道:“你们先出去,在门口守着。”
丫头们前脚出去,已经从窗中掠进一个身影。
秦增淡色的袍摆上,还沾着几片在风中零落的花瓣。
他轻轻将之拂去,开门见山道:“你说的没错,魏世成私下里的确在找朝廷要员府库亏空的罪证。”
李清懿看着他,想不通这个权倾朝野的人,为什么总喜欢在大半夜的跳墙跳窗进人家屋子谈正事。
不过好歹强过之前,不仅来去无声,还打晕她的婢女。
她急忙起身行礼。
秦增看着李清懿,她十五六岁的年纪,将将长成,眉目却疏淡的像个看破红尘的尼姑似的,“你院子的花开的不错,不过碍于我时常从此出入,你需得将靠墙的花枝修剪修剪。”
他负手而立,说的淡然平静,却让李清懿呆在当场。
他又说:“你这一副呆子样,是准备让本督在这站上一夜?”
李清懿这才回过神来,连忙让座倒茶,忙乱起来。
她深深的觉得,即便认识秦增的时间不算短,但她还是常常会对他一番新的认识,“既然大人有所发现,打算怎么做?”
秦增泰然落座,说道:“什么也不做。”
李清懿了然。
秦增转脸看她,“你不问为什么?”
“魏世成搜集官员贪墨的证据,在他捅破这层窗户纸之前,谁知道他是为了一己私欲,还是为了朝廷除害?即便我怀疑他不是好人,也不能就此下绝对的论断。”
秦增不由对她刮目相看,“难得清醒。”
李清懿笑道:“再说,魏世成收集了证据之后,也未必不能为皇上所用。所以不必着急,先看着便是。”
秦增点点头,话锋一转,“你之前想让东厂求证的事,已经有了结果,毒死魏雪莹的蜘蛛,的确出自四皇子之手。”
“也就是说,魏宝珠当真背着她娘,与四皇子暗中勾结。”
秦增若有所思的看了李清懿一眼,仿佛体会到了她的处境当真堪忧,起身离开时说道:“若是缺人手,可以找我借。”
李清懿可不管秦增是不是为了监视她的行动,她正缺人手呢。
“多谢大人慷慨。”
送走了秦增,李清懿疲倦惺忪的缩在锦被之中,想起方才秦增的话。
堂堂东厂提督,居然能如此自然的说出这样的话:你院子的花开的不错,不过碍于我时常从此出入,你需得将靠墙的花枝修剪修剪。
李清懿失笑。
翻了个身,沉沉睡去。
*****
京城中百姓富余,三十六行行行兴旺,远远近近的商人小贩,井然有序,一片繁荣盛景。
宋芊在马车中听着街边的繁盛热闹,心中盘算着自己的终身大事。
婢女采蘋知道她又在想出嫁的事情,皱着一张脸,说道:“姑娘,魏家的门户虽然高,却没什么底蕴,尤其二房,吃穿用度定是不如咱们宋家的,到时候您说不得要受委屈了。”
宋芊斜了她一眼,没有说话。
她并不是过于张扬,喜爱喧嚣的性子,但该做的打算不能不做。
她是宋家嫡出的姑娘,即便已经二十有三,正室的位置不易寻,若要给人做继室填房,有大把的选择。
但她最终选择了给魏世原做良妾。
原因,无非是那一次巧遇罢了。
魏世原温润儒雅,相貌堂堂,哪里像是好几个孩子的父亲。
采蘋见她不说话,苦着脸暗自心烦。
她是宋芊的陪嫁丫头,到时候自然也是要跟着去魏府的。
虽说将来都是做通房或姨娘,但她也想跟着一个年岁相当的少年郎,而不是有妻有妾有好几个孩子的男人。
宋芊回神见她面色不好,便说道:“你休要乱想些有的没的,魏家底蕴不足,前程却不可限量。”
“前程不可限量的是魏世成魏大人,又不是魏二老爷,将来他还得巴着兄长扶持不是?奴婢实在想不明白,姑娘缘何就看中了他?咱们家大老爷居然也同意这门亲事……”
宋芊却不似她想的这样简单,淡淡说道:“既然伯父能同意,就必然有可行之处。”
采蘋心中不服,“姑娘,从前您总说不愿低嫁,要嫁也要嫁个门当户对之人,如今可好,不仅低嫁了,还是做妾室……姑娘,以您的样貌才学,奴婢替您觉得可惜,您现在后悔还来得及!”
www.biqizw.com 比奇中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