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不仅在北直隶拥有近乎全面控制的文官系统,在南直隶也同样收拢了大量肯向他靠拢的官员,论文不论武,大皇子是占优势的。”杨士奇心中想道。
随即,杨士奇看了一眼富态地团坐在椅子里的朱高炽。
这位大皇子,可没有表面看起来那么简单呢
有气度,能隐忍,默默积蓄力量,不见得比飞扬跋扈的二皇子朱高煦胜算低。
毕竟,永乐帝能靠武夫马上打天下,又有几个武夫能下马治天下呢?
说白了,只要不继续打大规模全面战争,文官地位的相对上升和勋贵武臣地位的相对下降,几乎是必然的事情。
十几年或许不行,可若是二十几年、三十几年?
大皇子如今刚刚二十岁出头罢了,等得起。
而随着时间的推移,大皇子无疑将在事实上,控制整个大明的文官系统。
到了那时候,固然大皇子会成为文官系统的利益代言人,反过来被文官系统所绑架。
但这也意味着,大皇子将会拥有顷刻间指挥整个帝国行政的力量,或者说,毫无阻碍统治帝国的能力。
就在杨士奇沉思之际,却忽有声音,打断了他的思绪。
“所以说道衍大师的《变法八策疏》里的这些内容,都是姜先生所提的?”
吏部尚书蹇义向道衍问道。
毕竟对于蹇义来说,他去诏狱中听过的课是有限的,印象最深的自然是涉及到皇权下乡的那节税制改革课,除此之外,很多课他并没有听过。
“不错,正是如此。”
道衍枯瘦的手指,依然转动着念珠,只是微微停顿了一下,说道。
“姜先生是不是谪仙人,老臣不予评说,但姜先生的能力,以及能说出‘取之于民用之于民’这句话所代表的人品,老臣是敬佩万分的。”
“说来惭愧。”蹇义自嘲笑道,“随陛下听了一次姜先生讲道,老臣真是感觉受益良多,内心良知更是深受触动。”
听到这里,刑部尚书郑赐不由地心头泛起了嫉妒。
明明是我先舔的!
凭什么陛下不带我去听谪仙人讲道?
就因为蹇义是天官,是六部尚书之首?
这不公平!
然而,接下来几位同僚的反应,更是让郑赐傻了眼。
夏原吉颔首道:“确实如此,听姜师一席话,远胜读十年圣贤书矣。”
忠诚伯茹瑺亦是跟着说道:“有姜先生指点大明,实乃大明之幸也.皇权下乡,千年难题,如今一招破解,其他改革变法措施臣有异议,但对于此法,臣绝对支持!”
郑赐绝望地望着几位同僚。
都背着我跟陛下去听谪仙人讲道,还不带我?甚至连半点风声都不透露出来,把我瞒的好苦!你们这些糟老头子坏得很啊!
不过还好,从刚才黄福的反应来看,一看就是不清楚谪仙人的存在。
而李至刚这个贪财昏庸的小人.糟了!
郑赐忽然想起刚才李至刚的态度变化。
果不其然,李至刚略带自矜地瞥了郑赐一眼,开口道:“姜先生的超凡之能,臣确信无疑,臣相信,变法改革虽然眼下看来还有种种不妥当之处。”
“但只需姜先生略微出手,想必这些不过是无关痛痒的小事罢了。”
看着李至刚暗含挑衅的眼神,郑赐几乎嫉妒的快要发疯。
陛下是眼瞎了吗?
带李至刚这种贪财昏庸的小人去听谪仙人讲道,都不带我这种忠心耿耿的骨鲠之臣去!
其实只是郑赐不自知罢了。
庙堂里都流传着一句话,新皇座下有鹰犬,一鹰两犬。
一鹰里的“鹰”自然是都察院左都御史陈瑛,两犬则是“恶犬”锦衣卫指挥使纪纲,与“舔犬”刑部尚书郑赐。
这便是只有叫错的名字,没有叫错的外号。
且不说皇帝陛下头号舔狗此时心情复杂,另一边蹇义也是话锋一转。
“但老臣固然相信姜先生的能力和人品,可不管怎么说,改革变法,对于国朝来讲,都是有可能动摇根本的事情老臣不能认为因人就可成事,而非因制度成事,这不仅是老臣吏部尚书的职责所在,亦是历朝历代政治经验得失的总结成果。”
“所以,老臣还是秉持着刚才的态度。”
蹇义顿了顿,最后发表了他的看法,也是他在这次由皇帝召开的大明帝国最高决策层会议里的最终表态。
“对于姜先生,老臣是万分地佩服与敬仰其人超凡的能力和品格。”
“但改革变法,若是不能扶持出新的得利阶层,老臣依旧不敢苟同。”
蹇义略微扭头看向了道衍,问道。
“而若是姜先生有惊世神策,可以扶持出新的得利阶层。”
“道衍大师不妨讲一讲,是什么阶层,又会对国朝制度和未来造成何等影响?”
众臣齐齐看向道衍,现在压力,来到了道衍这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