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晶厂马屁拍到马蹄子上,犯了经验主义错误不是他们的错,毕竟几十年后,官方这种类似的自我感动式、让人不适的宣传还层出不穷。
张汉东这辈子虽然是领导,还是不能接受他们拿底层劳动者的苦难来做文章。
做这种宣传的人,已经脱离了普通老百姓的范畴,他们站在自己的角度,需要像马大姐这样被洗脑的员工当典型,至于不合逻辑,根本不成问题。
抛出这种说法的是厂长权宏伟,他是水晶厂掌握话语权的人,他哪怕说屎是香的,下面也有会人捧臭脚为他正名说:我才闻过,是香的。
见权宏伟被吓得瑟瑟发抖,张汉东语气缓和了些说:“这种事下不为例,我希望鸡唐县的领导,都能真正急群众所急,想群众所想,而不是让大家为工作放弃家庭,不管亲人,自己亲人出事都不管,还能算人吗?他真的就幸福吗?”
权宏伟立刻承认错误:“县长,我错了,您批评我吧。”
他其实并不觉得有多错,只是懊恼自己没搞清领导的喜好,他得到一个结论,新县长不喜欢假大空的宣传。
所以他很快为自己制定了怕马匹的正确策略。
站在台上的马大姐尴尬至极,恨不得找个地缝钻下去,张汉东抱歉地对她说:“大姐,今天只是就事论事,不是对你这个人有意见,不过我要说一句工作虽然重要,家人也重要,有时间也要多陪陪家人,你先下去吧。”
他是一县之长,在自己的一亩三分地上,说话不用考虑其他人的感受,同样是因为他掌握了话语权,他说什么下面人都要仰着头听,所以他要考虑手底下人的情绪,如果不圆一下,这位马大姐以后在厂里会沦为笑柄。
马大姐听完,心情果然好了些,快速了下了台,台下还有很多眼睛看着,都在等他说话,这种感觉让人很上头。
张汉东对权宏伟说:“权厂长,刚才的事过去了,今天的会下来是什么内容?”
其实除了马大姐,权宏伟还安排了三个厂里的劳动能手发言,不过都是雷同的内容,这时候他自然不敢再拿出来给自己找不痛快,而是眼珠子一转说:“张县长,下面的内容是介绍我们厂出口创汇的那件产品。”ωWW.
“哦,你快说说是件什么东西?”
权宏伟虽然有点官迷,做事还是有点章法的,他拿出一张放大的照片:“县长,就是这个,香江的富商看上了,说什么是老师傅全手工雕琢,不可思议,直接出价五千美元。”
虽然只是照片而已,但是器物的精美是不言而喻的,水晶厂能靠手工做出这些产品,是很有底蕴的。
“这是什么?”
“县长,这是一个紫水晶雕刻的如意,由厂里的四位施父花了三个月时间雕琢而成,水晶比玉石更难雕琢,而且这么大的紫水晶产量本来就很少,很难得。”
张汉东看着图片就能感受到这东西厚重的内涵,上辈子那个品牌似乎都没见过这种精美的工艺:“权厂长,雕刻这件东西的几位师傅是谁?能不能让我见见?”
权宏伟说:“县长,他们就在现场,现在让他们上来吗?”
“当然,快把他们请上来吧。”
现场的气氛终于正常起来,四位中老年昂首挺胸上台,都是四五十岁,看穿戴满身油腻。
“县长,我们厂本来主要生产奖杯之类的产品,但是我看到这块材料太好,他们四位本来在生产线上,我特地把他们从班上借调过来,做了这件东西,对了,那一位师傅还是您的通讯员施凯的父亲。”
他的每一句话都不简单,到现在搬出施凯的父亲,其实是希望能转移领导的愤怒,让县长忘记刚才的昏招。
他的目的达到了。
张汉东立刻说道:“施大叔你好,咱们还是第一次见面,施凯应该早点介绍你的。”
施父恭敬地说:“张县长,您的工作要紧,这种小事不敢劳烦您。”
“大叔你这就太客气了,今天咱们算是认识了,以后有机会再好好跟你聊。”在同事面前给足了施父面子,老头听完满面红光,不过他依然很有分寸,点点头又退回那四个人当中。
“权厂长,这件事做的好,对了,厂里像他们这样的老师傅多吗?”
“有不少。”权宏伟见县长重视这些老家伙,他可不敢说自从厂里上了流水线之后...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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