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伟彦恭恭敬敬把张汉东送到琉璃厂,他有些不明白,张汉东明明知道他的底细,还抓住了他的把柄,当时却没提什么要求,就把他放了,这是为什么?
他已经不敢把这个年轻人当成热血的爱国小青年。
今天提了要求,知道自己做不到也没为难自己。
难道真的只是爱国?
他在车上抬头看着古董店的大门,见里面的人很随意和他打招呼,心里暗想他来这里做什么,他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
不能不多想,小命都捏在这样的人手里呢。
王老头和满仓都在店里,店门口排着长长的队伍,走进去曲掌柜正在看着一个青花瓶子,看起来价值不菲,现在却三瓜俩枣就卖掉了,张汉东做为过来人,很想知道他们几十年后想起来这些宝贝来,会不会后悔。
旁边几家店门口站着人纷纷往他们这里看,个个满脸羡慕神色。
王老头得意地说:“羡慕也没用,谁都没咱们有钱,咱们店名气算是打出去了,送来的东西基本都是精品,老曲给的价钱公道,那些不好的东西都不好意思来,大家都不愿意去文物商店了。”
“啊,做这么大,咱们有这么多钱吗?”
他虽然交给王老头三百万外汇券,这笔钱说起来不算少,可每天这样敞开了收购,根本不够花的。
“有外汇券还担心钱吗,我取了五十万,按一比五的汇率换成人民币,钱没用多少,而且咱们不是什么都收的,用不了多少钱。”
张汉东听完埋怨说:“倒腾外汇券,你这么老了,怎么还不知轻重,到时候被人抓了怎么办?”
王老头说:“这还用得着你交代,我自己心里有数呢。”
张汉东却不放过他继续说:“你有什么数,看到好东西就想划拉回来,我跟你说老命要紧,别的都是虚的。”
“行了,年纪轻轻就这么啰嗦。”王老头嫌弃地说:“兑换的人是我老伙计,不用操心。”
老曲在旁边听两人吵架,不由笑了。
满仓给两人递了杯茶,张汉东问他说:“在这学习感觉怎么样?”
满仓没说话却先看了看王老头,王老头没好气地说:“看我做什么,弄得像是我虐待你一样。”
这两人的关系好像有点紧张,老头在也不好多问什么,张汉东走向门口看老曲收货,看了一回他又走进来说:“要排这么久的队,以后店里准备点茶水给大家喝,上门就是客,大家都不容易。”
王老头很赞同:“还是你想的周到,回头我就让人去办。”
这年头古董不值钱,想卖很不容易,卖货的人在文物商店排队,每天一大早就要去,基本都是附近的农民,排队都能排上一天才能轮到自己,别说吃饭了,水都舍不得喝,提供茶水这个小小的举动,能方便他们。
见满仓对王老头总是做出一副害怕的模样,张汉东叹气说:“行了,你要是不想做这行,就跟我走吧,回头我再帮你找个别的事做。”
后湖村的男人没什么文化,见识也不够,做这行没有几年的摸爬滚打也出不了头,索性让他做别的。
王老头说:“这小子有你这样的发小,运气真是没说的,你可着京城打听去,谁能像他这样,不想做就不做了,多少京城人去货栈扛大包也得硬着头皮干,他们可都是城里人,身子可比你要娇贵得多。”
满仓被说得灰头土脸。
张汉东说:“满仓很能干的,你没看到他的优点。”
王老头说话向来不客气:“我确实没看出来他有什么好的。”
在这待了一回,他就带着满仓走了,满仓可怜巴巴拉着他的胳膊说:“汉东,你可不能怪我,我对师父教的东西真没兴趣,这个耳朵听了那个耳朵出去,根本记不住。”
张汉东嫌弃得甩开他说:“算了,人吃哪行饭可能都是命,你没福做这个那就不做。”
他对满仓异常宽容,两辈子的交情,和普通人怎么会一样,后湖村的男人别的都不会,但是个个从小就会泥瓦匠的活,满仓上辈子就是小包工头,这辈子很可能也要走老路。
所以他才说人的命难改。
两人来到前门大街,忽然看见彩凤追着一个男人喊:“李叔,你先别走听我说。”
她身前一个男人疾步快走,张汉东忙伸胳膊拦住男人,彩凤追上来说:“李叔,陈阿姨说话不是有意的,她身体还没好你也知道。”
那个李叔带着眼睛人很斯文,说话带南方口音:“子颖,我...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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