耐心地听着明湛说话,顺武帝脑袋微微偏着,视线似乎落在了窗外明媚夏日风光。他轻轻一笑,说:“你是会说话的,脑子也灵光。朕一直认为,你是朕那年南巡的最大收获,如今依然是这么想……明湛,你搞经济学问,是一把好手,有没有想过,离开京城一段时间?”
明湛瞳仁倏尔收缩了一下,随即回复如常,跪在顺武帝面前道:“没有皇上,就没有微臣今日的荣华富贵。微臣愿意做皇上的一块砖头,哪里有需要,就往哪里搬。”
顺武帝哈哈大笑,甚为愉悦:“好,好一个微臣是块砖!哎呀,明湛,要是满朝文武都有你这般觉悟,朕何至于日夜操劳,夜不能寐啊!”
明湛道:“国事操劳,皇上为天下社稷辛苦了。微臣愿替皇上分忧。”
“好!好!好!”顺武帝一叠连声喊了三个“好”字,说,“明湛,让朕想想。你这么一说,朕反而舍不得派你出去了。”
明湛也不吱声。
顺武帝又问:“明湛,你觉得,朕指婚苏云锦和瑜儿怎么样?”
这……
明湛禁不住嘴角抽搐:“微臣……没有看法。”
能有啥看法,清官难断家务事!
何况是天家的家务事!
顺武帝也不以为意,自言自语的道:“也是,你还太年轻了。听说你儿子才娶妻?自然对这些事没看法的……”
“但是瑜儿今天一早来告诉朕,求娶苏云锦。哼,苏云锦可是比他大好几岁呢,年纪轻轻的,哪儿知道什么才是相守一辈子的良人。真是胡闹。”
明湛:“……”
知道顺武帝肯定不喜欢苏云锦这个儿媳妇人选,他识趣地保持着沉默。
可是顺武帝打开了个话匣子,叨叨个没完。明湛忍耐了一会儿,以他的涵养功夫也没忍住,问:“苏姑娘貌若天仙,聪明伶俐,更有大格局大才华,为什么皇上对她不满意?”
顺武帝猛摇头:“她?不行。她上不了台面。”
明湛头一次跟顺武帝生起了英雄所见略同的感觉。
但是,他不会说出来的。
顺武帝又自顾自的笑了一笑,说:“本来呢,这个问题也不应该问你。不知道为什么,朕就是跟你说出来了,说出来之后,就放松多了。”
说完之后,顺武帝也没说别的什么事,就放了明湛走。
从皇宫里出来,明湛回眸看了一眼巍峨的宫墙,若有所思:“天家么……”
一辆从没见过的象牙金顶大马车,擦着明湛的马车,疾驰进了皇宫。
明湛翻看了好几天的邸报,也没看到什么地方有打仗的迹象。把这件事放在心底里,也就过去了。
日子如流水般过去,没多久,时金川正式开了祠堂族谱,把时昀除名了出去。时昀似乎也不在意,直接搬进了之前他离家出走时置办的院子里,光明正大地做起了七皇子的跟班、苏云锦的舔狗。
半夜,时玥悄咪咪地来到贝园,跟秦琴吐槽这件事,说着说着,气红了眼圈:“我娘如今躺在床上起不来了。时昀那个畜生,要走了十箱金银,还有我娘手头九成的嫁妆。说不这样做的话,就要到督查院告我爹去。我爹娘没办法,只得答应了他。也就死了那份心……”
“……大姐,你之前猜得再对没有,他回家来,哪儿是浪子回头呀,就是为了顶着时家的名字,招揽生意,做自己的事情!我爹伤透了心,为了全族人考虑,直接开了祠堂。”
“你说那个苏云锦身上是不是被九尾狐施了法术啊,怎地让好端端的一个人失心疯了似的!”
秦琴安安静静地听着,坐一个称职的情绪垃圾桶。时玥抱怨了两车话,停下来喝水,秦琴才道:“也不能光顾怨怼别人。凡事往内求。时昀从小顺风顺水,在别人羡慕的眼光中长大,不免浮夸自恋,唯我独尊。苏云锦不过是放大了他这一部分而已。”
时玥瞪大眼睛,声音也高了八度:“大姐。难道你意思是说,错的不是苏云锦,反而是我爹娘教养不当?”
秦琴忙摆手:“我可没有这样说哈!你可别听偏了。千错万错,错的是时昀自己。天作孽犹可恕,自作孽不可活。他如今一门心思要证明自己是对的,时大人,夫人和你是错的,越发不可救了。”
“你们跟他早点划清界限也是好的,省得哪天他被雷劈了,连累到了整个时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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