璟,神情依旧惴惴,忽然问道:“你府上,一切还好吗?”
“承蒙母后挂怀,”李璟垂首道,“一切都好。”
“听说你们断了养身的药?”皇后又问。
所谓养身的药,便是之前为了生养子嗣,吃的补药。
自从李策请林奉御为李璟诊脉后,他们已经不再吃那些药。并且按照林奉御交代的,克制欲望、静养身体。如今崔锦儿已经怀孕,他们更不会吃那药了。
原本就连断药的事都瞒着,却不知母后如何知道了。
听皇后问起,李璟忍不住想跟母亲分享心中的喜悦。
或许说了这事,冲一冲喜,母后和父皇的心情都能好上不少。
“母后,锦儿她……”李璟说到此处,忽然又想到李策的嘱咐。李策说王妃有孕的事不能让任何人知道,这“任何人”,包括母后吗?
有个大好消息,却不能与人分享,实在是憋闷得很。李璟想让父皇母后知道,想让天下人知道,他有后了,他能生养,他是个男人!
他那么爱去花街柳巷,有个重要原因,便是想证明自己喜欢女人,且身体能行!
想要炫耀的心情和对李策的承诺让李璟的脸色几番变幻,皇后蹙眉道:“锦儿怎么了?”
“不……”李璟用尽全部心智胡编道,“锦儿和儿臣不是不想吃药,是换了别的药吃,也都是大补的。像制首乌、杜仲、冬虫夏草、鹿血什么的,都有。”
这么多补药,听着都让人头大。
皇后示意他不要再说下去,看着李璟,欲言又止,最后轻拍他的手臂道:“补药吃多了,也不太好。你们……注意身体。”
“母后放心!”李璟的心情好了些。
“你二哥那里,”皇后斟酌着,低声道,“若有什么,你可要记得一件事。”
“母后请说,儿臣听着。”虽然岁数不小,李璟在皇后面前,还是一副孩童样子。
皇后眼含深意:“你要记得,你们才是亲兄弟。”
“那是自然!”李璟重重点头,可不知为何,一个身影在他心中掠过。
高,瘦,总一副疏冷淡漠的样子,却又总护着自己。
亲兄弟……
李璟在心里念着,他有两个呢。
桃花早已凋谢,漫山遍野的绿,深的浅的、层层叠叠,只要驻足片刻,便不想移开视线。
一匹马在林中穿梭,燕云端坐马背,时不时轻击马匹,催促它再快些。
燕云年近三十,身量不高却精壮有力,身姿矫健、穿着靛蓝半臂袍,因为太热,敞开领口,一刻都不敢歇。
燕云的身后,是一座略显破旧的道观。
他从道观出来,怀揣密信。
虽然不知道密信里有什么,但燕云记得那位青云道长叶羲的话。
“请转告楚王,国事为重,百姓为重。”
国事为重,百姓为重,你的儿子就不重要吗?
燕云只觉得心中震撼且迷惑不解。
楚王让他来,应该是为了救叶长庚。可叶长庚的父亲却说,他儿子不重要?
行,在你心里不重要,在我们殿下心里,可是重要得很呢。
叶长庚如果出事,且不说别人,就是我们未来的王妃,都要伤心死。
所以你无所谓,我们来救吧。
燕云马不停蹄,一刻都不敢歇息。
快,再快一点!要快过那些准备起事的反民,快过掳走叶长庚的歹人,快过刀枪、剑矢和歹毒的人心。
“不能再等下去了!”
晋州府内,河东道节度使郑奉安有些着急:“反民准备渡河进京,我们一万余府兵集结城外,却不阻拦,会酿成大祸。”
晋州刺史周赐依旧战战兢兢。
“怎么办?反民现在不仅对晋州府不满,还悲愤太子翻案的事。朝廷也真是的,怎么不派人前来安抚呢。”
李策抬眼看着周赐,深邃的眼中有一抹厉色。
“朝廷派了本王,前来安抚。”
他的语气温和,却莫名让人惧怕。
“下官的意思是……”周赐解释着,却被李策打断。
“去吧,”他抬手道,“请郑节度使亲率大军,合围反民。尽量不要杀人,就说明日此时,本王要在城外,公审晋州衙门投毒案。他们等本王一日,本王给他们一个交代。”
“是!”郑奉安起身垂首,便转身离去。
李策拿起一只茶盏,轻轻把玩,缓声道:“这是越窑的青瓷。”
越窑的青瓷,叶娇很喜欢。
周赐有些疑惑,双手交叠道:“殿下喜欢,下官再安排人送来些。”
“不必了。”李策把那盏青瓷放在桌案上。
青瓷好看,却很贵。
“周刺史,”他声音沉沉道,“你可知罪?”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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