揉眼睛,问道:“他忘了?”
“忘了,”带信回来的下属道,“他本来只说了两个字,就赶下官走。是下官怕大人您不相信,厚着脸皮求他,好歹写了封信。”
宋守节道:“你没说是本官请他帮忙?”
“说了,”下属尴尬道,“他说不记得您是谁。”
其实叶羲说得还要更难听。
他当时一面敲打木鱼,一面道:“宋尚书?宋守节?这人还活着呢?不认识。”
奇怪人家还活着,又说不认识人家,这不是故意的吗?
虽然下属没有原句照搬叶羲的话,宋守节还是血气上涌,差点气死过去。
果然!
有其女必有其父!
“罢了!”他重重道,“咱们自己想办法!无论如何,大唐的领土要收回来,就算一步步丈量,咱们也量仔细,画准确,把兵马推过去!”
晋州城外,李策与叶长庚先紧紧握手,再重重相拥。
“等了很久吧?”李策问。
“刚到!”叶长庚拉着李策,给他介绍晋州当地官员。除了晋州刺史周赐,以及刺史府许多下属官员,竟然还有河东道节度使郑奉安。
郑奉安三十多岁,生得面皮白净、模样俊逸,身上有习武之人的精气神,又有文官办事严谨的神态。
他恭敬拜见李策,李策连忙扶他起来,笑道:“早知道有郑节度使在此坐镇,本王也就不用来了。”
“岂敢岂敢,”郑奉安面容羞愧道,“微臣治下不严,以至于出了这种乱子。待事态平息,一定去向圣上请罪。”
晋州刺史周赐,四十来岁,蓄着山羊胡。面对上级和皇帝派来的王爷,愧疚难安,战战兢兢。
“都是下官的错。”他恳切道,想了想又补充一句,“但是水渠还是得修,春耕重要啊。”
春耕重要,也就是百姓重要。虽然出了这么大的事,周赐还是不希望重罚百姓。
几个人说了些客套话,便分别步入马车进城。
叶长庚没有避嫌。
他径直钻入李策的马车,放下车帘,原本笑呵呵的脸瞬间肃重,问道:“我明明写了书信示警,怎么九郎还是来了呢?”
从他们第一次见面,叶长庚便称呼李策九郎。虽然后来知道了他的身份,还是一如既往。
李策的神情也不似之前轻松愉快。
“军械事大,”他道,“如今我辅政太子,不是想推拒,就能推拒的。”
虽然这么说,但叶长庚知道,李策不是不能推拒,而是家国责任,让他不惧艰难。
“再说了,”李策安抚叶长庚道,“这里还有叶兄在呢。”
叶长庚按紧腰刀,沉声道:“不瞒九郎,我一点都没有把握。不过我的任务是修渠,他们闹,就等闹完了再修,大不了回京挨骂罢官。你不一样。”
“怎么不一样?”李策若有所思,身体微微靠后,眼眸中闪过洞察入微的光芒。
他虽然只是疑问,但仿佛已经知道许多。
可即便知道,也没有退缩的意思。
“一招不慎,”叶长庚抽出腰刀,斩向虚空,“命丧黄泉!”
他不是在吓唬未来的妹夫,他是根据眼前的处境,像一头嗅出陷阱的狼,敏锐地做出判断。
李策伸出手。
骨节分明的手指握住叶长庚的刀柄,掉转方向,帮他收刀入鞘。
“命丧黄泉的,”李策神情冷峻,仿佛手挽长弓的猎人,自信中蓄积可怕的力量,笃定道,“也可以是别人。”
有权力的地方,就有拍马溜须的,有见风使舵的。
所以自从叶娇同上司吵过一架,库部司的主事官员做起事,都有些漫不经心。
他们怕自己跟叶娇走得太近,会开罪尚书大人。所以往往刚到下衙时间,即便叶娇还在做事,他们已跑得干干净净。
故而这一日,当御膳房送来叶娇的生辰面时,除了叶娇,政事堂里,便只剩下太子李璋。
御膳房也给李璋送去餐食,摆菜时,一个内侍随口说道:“叶郎中的菜也已经送去了,今日是她的生辰,特地多送一碗面。”
“她的生辰?”李璋抬起头。
狭长的眼眸中,有一抹暖色。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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