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着窗外月光,屋里概况依稀可见,朦朦胧胧似乎堆放着许多东西,我实在瞧不清楚,凭着个轮廓摸到屋门口,在房门一侧果然找到一根灯绳。拉下灯绳,房舍之中顿时大放光明。
屋里刚一开灯,冷不丁地,面前闯入一张苍白的大脸盘子,大脸盘子上还涂着两团鲜红的红脸蛋子,吓得我差点蹦了起来。
我去,这是什么鬼!怎么在屋门两侧各自立着一个童男,一个童女,用白纸扎成,身量刚好与我相仿,这猛然一下子,差点没把我吓得尿了裤子。
待我平缓了心神,这才发现,原来这间库房里,存放的全是些纸活物件。
有什么童男童女,丫鬟仆从,也有灯笼纸马,魂幡纸钱,除了这些,什么大别墅、大彩电、小汽车、小洋房、金山银山聚宝盆,花圈挽联白纸花,总之是古往今来,应有尽有,只有你想不到,没有他做不到。
大的小的,粗的细的,一干纸活全都做得那是惟妙惟肖,没想到林文斌还有这手艺,这些纸活做得着实精巧,把我看得那是目瞪口呆。
我一路查看,又在房屋正中,发现几把条凳,条凳四周散放着许多竹条并一把柴刀些许浆糊,以及若干未完工的小物件等诸多物事。
柴刀!
虽然没有发现坐垫,但是眼前此物又让我精神为之一振。我仔细打量了片刻这把柴刀,果不其然,跟集市上,老铁匠卖的那款一模一样。接口包住刀柄三分之一位置,也正是我们在枯井中发现的凶器同款。虽然不知道这两把柴刀之间有没有什么联系,但我还是掏出物证袋,小心地将刀装进袋子里。
关了灯,沿原路返回,跳出窗外,阂上窗户,我又拐回院落当中,眼瞧着小胖正好从正房出来。一瞅见我,他便冲我招招手,我连忙快步走过去,二人坐在屋檐下的台阶上,等待黄叔出来。
“你有什么发现?”小胖推推我。
我拿出物证袋,“瞧见了没有,枯井案凶器同款柴刀!”
小胖目不转睛地盯着我手中柴刀,一脸羡慕,“你运气可真好,我就什么都没发现。那正房里面,有一股奇奇怪怪的香味,香得闷人,我实在呆不住,又想着,可不能白来一趟,刚好桌上摆着一摞单据,我找了全了,就全收拾了装进物证袋里。”
“单据?什么单据?”
小胖将他手中的物证袋给我看,“就是这个,全都是火化单,也不知道有没有用。不过,话说回来,这火化单是做什么用的?”
我接过小胖手里的袋子,抽出一沓纸,一面惯性地按照时间顺序整理出来,一面跟小胖解释什么是火化单。
“通常人死了以后,得有死亡证明,没有死亡证明的尸体,火葬厂绝对不能烧掉,不能烧掉就只能先存放起来,搁古代,就是存放在义庄里。
尸体放久了,不是都有味儿吗!所以义庄看守人,或多或少都懂得一些保持尸体不腐的秘方,这些秘方,要么是酒,要么是醋,要么是香,我估计你说的那股闷人的香味多半就是那个什么防腐香。它还有个用途就是祛除蛇蚁毒虫。”
我想了想,先给小胖解释了一下主屋内的那股闷香。
“继续回到你刚才的问题,火葬厂得拿到死者家属给的死亡证明,或是火化证明,他们才能焚烧尸体。
你说的这个东西,其实应该叫做火化证明,都是开给火葬厂的,告诉他们这具遗体已经没有生命体征了,经家属同意,予以火化,就是这么一份证明材料。
要不然,若是人还没有死透,又或是家属对死者的死因尚有疑虑,哪怕是尸体运到了火葬厂,人家工作人员也是不会烧的。你手上的单子就是这么个东西!”
“那这证明是谁来开?”
“不一样,得分情况。比如说是在医院去世,那么死亡证明就是由医院来出具;要是非正常死亡,那么就是公安部门来开;要是,是在家里面正常离世,这种情况,要么是居委会开,要么是街道办开,要么是派出所开,也有些是由单位来出具死亡证明,或者说火化证明。”
“原来是这么一回事啊,我倒是长见识了!”
正聊着,却见黄叔从东厢房屋后走了出来,一见他两手空空,我便猜到,看来我们要找的沙发垫子并非如林文斌所说的那样,放在了棺材铺内。
这个东西若是不重要,他为什么要对陶二妹撒谎呢?这么一想,我越发笃定,这个坐垫肯定有些蹊跷,说不定会成为我们破案的关键线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