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系的,他也是对得起他那个死去的堂客了。”
心里猛地一颤,我已经有两个星期没有见过安振华了,原来,竟然是他妈妈去世了,他要去当兵,那么我是再也见不到他了吗?一阵难以言表的酸楚涌上心头。
父亲见我停了笔,以为我做完了作业,便招呼我们赶紧熄灯睡觉,好省些灯油。母亲连忙熄了油灯,屋内一片漆黑,二人摸索着回屋去了。借着屋外的月光,我回到自己的房间,只是这一晚上,我却怎么都睡不着。
第二天一大早,我蔫头蔫脑地起了床,出了门,便看见门外的土石路上放着一个油纸包,上面还压着块石头。捡起油纸包,拆开一看,里面是一颗再也普通不过的扣子,一见到这颗扣子,我的眼泪便止不住了。原来昨日,他已经来跟我告过别了,捏着这颗扣子,我哭得稀里哗啦,或许这辈子,我真的再也见不到他了。
18岁的时候我穿上了红衣,嫁给了父亲在供销社的同事余卫东,19岁的时候,我生下了余小花,回到家中带孩子操持家务,成为一名再普通不过的农村妇女。四年前的那颗扣子,被我藏到了箱子的最底下,也藏起了一生中最快乐的时光。他如今在哪里,是否还活着,我想都不敢想,我以为我这一辈子也就这样了,直到两年后,我又再一次见到了他。
“中秋,我回来了!我从战场上回来了!”忽然有人唤起了我还未出嫁前的名字,我有些恍惚,回头一看,一个当兵模样的男子,背着被褥,拎着网兜,站在我娘家门外的土石路上。他一脸激动地望着我,想要往前走,却又不敢往前走。
阳光有些晃眼,我眯了眯眼睛,努力地辨认着这个看上去有些眼熟的陌生男子。除了我的父母,还有谁会唤我当姑娘时候的名字呢?别人都叫我,小花的娘,余卫东家的,而唯独再没人叫过我许中秋,等我再看到那尘封已久的笑容的时候,我知道,是他回来了,离开了6年,他终于回来了。
我欣喜若狂,几乎就要狂奔过去,一个圆滚滚的小东西阻碍了我的脚步。2岁不到的余小花不知什么时候从院子里走了出来,她抱住我的一条腿,仰起脸,冲着我甜甜地一笑“妈妈,抱抱......”
我一阵心酸,停下了脚步,蹲下身,将余小花抱了起来,等我再往路口望去时,却只看到一个仓皇而逃的背影,眼泪夺眶而出,是了,我跟他再也不可能。
一个月之后,没想到安振华避开众人又再次来找我,他让我跟他一起走,离开崇义村,到一个新的地方去生活。我心中似乎又燃起了希望,可看了一眼怀中熟睡的小花,心中又满是酸涩。我轻轻地拍了拍熟睡中的小花,拒绝了安振华。
“我会等你的!”安振华留下一句话便离开了。这一次他遵守了他的承诺,这一等,便等了九年。
1979年安振华从朝鲜战场上回来之后,县里给他安排工作进了巢丝厂保卫科,一个一无所有的农村小子突然摇身一变成了城里的工人,这让村里许多人既羡慕又嫉妒。9年时间陆陆续续不停有人给他介绍对象,但都被他一一拒绝,一时间,村里便有许多风言风语传来传去,说什么的都有。这些话传到了余卫东耳朵里,他虽然嘴上不说,但每次面对我总是眼红面黑,越发不让我出门,便是娘家也不让我回了。
余卫东大我八岁,家里做主让我嫁给了他,我跟他本也就没什么共同语言,可乡下人过日子不就是这样吗,图的就是一个安稳,至于有没有感情,那并不重要,而且他对我和小花确实很好。只是,除了一个小花,连个说话的对象都没有,我越发觉得日子过得难捱和苦闷,终于有一天,我实在忍不下去了。
这一天夜里下起了暴雨,余卫东还没有回家,小花已经早早做完作业睡觉去了,我就着一盏煤油灯,一边给小花做新衣服,一边等余卫东回家。
门外突然传来一阵巨响,我连忙举着油灯去院里查看,是余卫东喝得醉醺醺地回来了,他打不开门,一阵乱踹,此刻正抱着院门,在一旁呕吐不止。等他顺过了气,我连忙把他扶到里屋的床上,从厨房倒了热水,我拧了一条热毛巾给他搽脸,却被他札手舞脚地挥掉了毛巾,一个大力使劲地抽了一巴掌在我的脸上。我被他打得有些愣神,却清清楚楚地听到他嘴里兀自不干不净地骂着“你这个该死的贱人,居然背着我去偷人,让我成了活王八,看我打不死你,还有你那个奸夫,迟早有一天,我要杀了你们这对奸夫**......”
我又羞又气又恨,任凭我心里是怎样想的,可我从来没有做过任何一件对不起你余卫东的事情。众口铄金,积毁销骨,你从来没有开口问过我一声,而我便在你心中成了背夫偷汉的死贱人,迟早有一天,你还要置我于死地。是了,你嘴上虽不说,可心里早就给我判了刑,罢了,罢了,既然这样,还勉强在一起过什么日子啊。
心口一股怒火烧得火热,我顾不得门外还下着倾盆的暴雨,便一头扎入雨幕中,头也不回地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