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永琏低头行了个礼。
“哟,你是哪家的公子。”
永琏一愣,良好的礼仪教养让他不至于东张西望。
然而那道声音似乎知道他的无措,笑了一声儿,一枚小石子就磕在了永琏腰间的玉佩上,却没撞出任何裂痕。
循着力道的方向看去,一男子坐在茶摊长凳上,面前摆着两壶茶。
他眼神笑眯眯的,藏着一股锐利,正看着永琏。
然而等他看到永琏的正脸,又豪爽笑了一声儿。
“原来是个小娃娃,长得挺高的,还以为你十四五岁了。”
永琏知道这人在说自己,他教养极好,抱拳躬身行礼,脸上带着温和儒雅的笑意。
“你这小娃娃教养不错,你……”
话还没说完,嬿婉就急急忙忙过来,这地儿她跑熟了,一来就看到了永琏;一种气不打一处来的感觉油然而生。
等她跑到永琏身边,那中年汉子倒是警惕,问了一句干嘛的。
嬿婉扭头一看,那汉子八字撇胡,身形健壮,一脸警惕看着嬿婉,看的她不由得有些害怕。
永琏拦了一下,笑着看向那汉子。
“您别吓着她,她是我家管事丫鬟。”
汉子了然,招手让永琏过去,永琏也觉得这人豪爽有趣,干脆也大大方方过去,坐在了汉子对面。
嬿婉年纪也不大,那汉子面相看上去就是粗人,倒是让嬿婉有些却步。
而那汉子晓得嬿婉害怕,笑眯眯作揖行了个虚礼。
“姑娘莫怕,和你家小主子一道坐着吧,我没有恶意。”
永琏也扭头看着嬿婉,没说嬿婉的名字,只让她坐在自己身边。
待两个人坐定,那汉子给两个人分别倒茶。
而后他给自己也倒了一杯,一口气喝了,以示茶中无异样。
嬿婉警惕盯着汉子,率先喝了一口茶;味道清淡,喝了后也无异样。
“小娃娃,你刚才怎么对着人家府里的白事行礼,这家死了人,和你又没有关系。”
他探究的目光在永琏尚且稚嫩的脸上划过,似乎想要找出端倪;然而永琏的脸上只能看出来是养尊处优的小少爷。
永琏感受到对方的目光,却是大大方方看回去。
“乌拉那拉氏的那尔布大人我曾听说过,接济穷苦百姓,时常开设粥铺,府里的妇人也乐善好施。只可惜……”
他轻轻叹气,扭头又看了一眼那拉氏府邸。
门口帮忙的人多了些,还有些宫里人打扮的人,想来是额娘派人来的。
想到这儿,永琏就像是又见到琅嬅一样,笑容都有些思念的意思。
而这个笑容落在汉子眼里,还以为是永琏感怀那尔布一家子乐善好施,对他满意点头。
“当今世上,大多数人受了他人恩惠,嘴上说着感怀感激,等事主走了,又像没事儿人一样,好像从未受过恩惠一样。”
汉子目光复杂看了一眼那拉氏府邸,那尔布过身的事儿,对于朝堂来说不是什么大事儿。
然而放在民间,好歹也是个善人猝然离世,受过恩惠的,好歹也要登门帮忙,或者宽慰家眷几句。
但前些日子,那尔布家中光景不好,来帮忙的只有寥寥数人;若不是皇上皇后恩德,那尔布后事可真要潦草收场了。
“你这小娃娃,一看就生在富贵人家,倒也能感念民间疾苦,来,我敬你一杯。”
永琏愣了一下,忙谦和推脱了,摆出小辈的姿态,率先喝了半杯茶;那汉子压着声儿爽朗笑着,也喝了半杯。
“婉婉,这个给你。”
永琏在嬿婉手里塞了一张银票,让她把银票送去那夫人手中;然而那汉子拦了一把。
“哎,你这娃娃还是年纪小,现在人这么多,主事的夫人定是忙不过来。”
“你让这小丫头去送银票,这不是公然告诉所有人,府里空虚吗。”
汉子指了指旁边的铺子,里头有不少丧事的东西。
“我听说,那拉氏府里丧事办的匆忙,主事夫人估计纸元宝来不及折了,一并香烛纸钱也都短缺,你只买了,让小二送去就是。”
嬿婉应了一声,却没有动,眼睛一直盯着那汉子。
那汉子哈哈一笑,拍了拍桌子。
“你这丫头,放心去吧,我也是有正经差事的,不会卖了你家小主子;再说,天子脚下,人多眼杂,我要动手也得等月黑风高。”
永琏也被逗笑,捏了捏嬿婉的手,示意她放心去,甚至开玩笑道:
“要是他卖我,我大声呼救就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