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懿呆呆愣愣坐在延禧宫正殿一架屏风后头,目光涣散,手里的茶杯因为脱力掉在地上,顿时摔得四分五裂。
然而殿里依然静悄悄的;她从长春宫回来已经半个时辰了,身边没什么人伺候。
而长春宫那边,皇帝借口有事,先行离开;琅嬅也让各宫妃嫔先回去,唯独留下了阿箬和惢心;两个人恭敬跪着,一言不发。
琅嬅审视的目光上下扫了她们一眼,掌心搭在腿上,温声让她俩起来。
“娴妃算是咎由自取,若不是你们两个帮本宫这么快弄来药渣和香包,说不定还真让娴妃糊弄过去了。”
她嘴角带着笑,对这两个名义上的“叛徒”倒是十分温和,大厦倾颓,任谁都要找个好去处,何况是娴妃这种主子。
三天两头找事不说,还要连累阖宫所有奴才一起受罚,满足她心里的高洁无辜之姿——这种人,也只有进了冷宫才安分。
惢心想问的,却问不出口,阿箬倒是镇定自若,抬头定定看着皇后,然后叩首。
“奴婢知道,皇后娘娘慧眼识珠,秉公执法,奴婢愿意效忠皇后娘娘。”
然而琅嬅却没有回答,掌心依旧搭在腿上,漫不经心起落,沉静温柔的目光看着跪在地上的阿箬,好半晌才开口。
“你阿玛就是索绰伦·桂铎吧,真是有其父必有其女,得了机会就能往前进。”
阿箬不明白,为什么这会儿琅嬅会提起来这事儿,但也机灵顺嘴往下接上去。
“奴婢的阿玛得了皇上赏识,是奴婢一家的荣幸;但若说家世,皇后娘娘您的母家精忠报国,为国效忠,才是大清各官员所学之典范,奴婢和阿玛不敢领功。”
“好了,这样的漂亮话就少说两句吧。”
琅嬅脸上浮现一些笑意,她确实喜欢这样机灵的丫头;素练奉上一杯茶给她润润,琅嬅把玩着盖碗,意味深长问了一句。
“以你现在的家室,做格格也是绰绰有余的,不如……”
阿箬心里狂喜,但她低着头,脸上不敢表现出来,抿了抿嘴,压着欣喜若狂回应。
“奴婢……不敢僭越……”
琅嬅眯了眯眼,一向慈和的眼里藏了点别的味道,要知道,家里有人做官的女子入宫为妃嫔,能助力官运是一方面,更重要的……
是让官员更能全心全意效忠皇帝,也能有掣肘官员的人质。
琅嬅想得明白这层,也愿意帮弘历,把治水有功的桂铎拉进朝堂的圈子里。
这是帝后的默契,帝后不讲虚无缥缈的儿女情长;而是利益的捆绑和互相的扶持。
“你有这个本事,而且,本宫也看得出来,你的心不在任何主子身上。”
琅嬅稍微坐的松垮了一些,歇一歇有些酸的腰,而后目光温柔看着惢心;小宫女穿着一身浅碧色宫装,跪在一边。
甚至很识趣的没有说任何话,她也机灵,就是人太宽厚了些,和莲心一个性子。
“你是叫惢心吧。”
琅嬅声音温柔,稍稍抚平了惢心的紧张,她点点头说了一声“是”,而后不敢多言。
“你以后就跟在本宫身边伺候吧,本宫和你合眼缘,等江太医自己干出一番成绩,本宫会给你们赐婚,不让你们抱憾。”
惢心一下红了脸,刚想辩解什么,却被阿箬推了推手臂,让她谢恩;琅嬅也被她逗笑了,让她免礼,又让她二人起来。
“你们之前怎么伺候娴妃的,本宫都看在眼里,阿箬是娴妃的陪嫁,惢心又是从了心字辈的大宫女,本宫很放心你们两个。”
琅嬅喝了一口茶,举止优雅端庄,秀眉美目看了一眼阿箬。
“这些日子,阿箬就先顶了莲心的位置,跟在本宫身边伺候,惢心你就和莲心一起,适应适应长春宫的事情。”
然而惢心想说些什么,譬如如懿进了冷宫,也不能没人伺候,但话到嘴边,她又想起来那天如懿是怎么说江与彬有罪的。
她的话又咽了回去。
“诚然江与彬的确有罪,但娴妃才是罪魁祸首;本宫会把这件事的始末遍及六宫,以儆效尤。”
*
而话说那头,李玉这会儿正要去延禧宫宣旨,他脸色灰败,在延禧宫门口甚至犹豫了一会儿才进去。
延禧宫里静悄悄的,连个鬼影都没有,只有三宝在庭院里扫地,看见李玉便放下扫把,稍...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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