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看着看着,男生始终挺直的身板受不了这般沉重的情绪,耷了下来,双手捂着脸,终于泣不成声。
……
都说,时间是治愈一切的良药。
或许是真的。
莫淮心想着,定定地看着眼前自家表妹的墓碑,藏在金丝边眼镜后的眸子再没了当年的气愤和悲痛,只剩下无尽的平静。
第一年,墓碑前摆了很多花,认识的,不认识的,都来了。
第二年,摆着的花依旧不少。
第三年、第四年、第五年……
他年年都来这陪表妹,这么些年过去,只见墓前的花越来越少,到了现在,只剩下一簇不知谁放的早已枯萎的小白花,而石碑上印着的女生面容却灿烂如初。
他想了想,蹲了下来,擦了擦久经风霜的墓碑,和往年一样,和这个被时间定格在此的表妹说说话——
“小云,姨夫姨母的身体很好,家里的公司也没有什么事情,你不用担心。”
“你那弟弟……算了,那个没良心的,自从回了池家之后,整个人都变得冷漠了好多,做事也挺疯的,还几年都不肯来看你,想来你也不大想知道,我就不细讲了。”
说着,莫淮想到什么,笑了笑,继续道:
“小云,告诉你个好消息,你表嫂她怀孕了。你也知道,雪儿她那性子,要是带她过来的话,少不得要哭上一番,眼下她身子不方便,我就没让她过来……”
絮絮叨叨讲了好多,莫淮起了身,拍了拍自己的衣服,轻笑着道别:“小云,明年见啦——”
三个小时后。
另一个人捧着一簇小白花远远而来。
穆肖认真地把花放在墓碑前,曾经尚显稚嫩的肩膀如今已然变得宽厚可靠,一身剪裁得体的西装把人衬托得愈发英俊。
“小云,好久不见。”
凉风呼啸而过,仿佛女生也回了他一句“好久不见”。
“一定是你吧?你之前定时发送给我的文件我都收到了,当年你要的承诺我也都记着。”
穆肖注视着石碑上女生的容颜,苦笑着道:“只是……有那个人在,我似乎派不上什么用场。哎,你要是知道的话,会不会后悔当年特意来找我要个承诺啊……”
男人回忆着当年和女生为数不多的相处时刻,然后又讲起了这几年的一些事情,说起他自己如今的事业发展,说起妹妹和莫淮的种种,又说起当年害她的那个疯女人落得了如何如何的惨痛下场……
到最后要走的时候,穆肖回头望了眼原地的墓碑,仿佛那里有人一般朝那儿挥了挥手,
“我最近参加了一个偏远山区的公益活动,未来这一两年,我可能要很长一段时间不能来看你了,再见了,小云。”
……
等到男人远去的背影彻底消失,一个模糊的人影才从另一个方向缓缓出现。
浦池不自觉地捻着腕上的红绳,神色冷漠地看了眼墓前的小白花,漆黑的眸子未动半分,只这么瞧着,随后抬眼注视着墓碑上的笑颜,忽地扯了扯唇,语气透着股难以捉摸的情绪:
“我的姐姐……你到底,去哪里了呢?”
山间的风拂面而过,冷冷清清,无人作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