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爷,不就是天下兵马大元帅的虎符嘛,朝廷想收回去,随便他们收,我们这些老家伙都还在,只要你需要,明儿我就烧了这庄子,回军中去!”
叶世昌听后心里感觉到一丝难得的温暖,拿起酒碗与庞云碰了一下,随后一饮而尽。
普度和尚看着两人,嘴里念念有词道。
“人这一生,终究要敢于自己与自己对抗,才能与自己和解,内心坚定者,是没有人能影响到自己的。”
他看了一眼庞云说道。
“能将自己从深谷里拖出来的,从来不是时间,而是你心里的格局,还有发自内心的释怀,学会自愈,前方有路,未来可期。”
听完这句,庞云若有所思,把碗中剩余的酒也一饮而尽。
前几日叶一南在西域大闹桑家的消息传遍整个天阳后,朝廷就开始了新的动作。
兵部尚书直接上书天子明长安,以治家不严为由,弹劾叶世昌,并且还扬言收回他天下兵马大元帅之职,听说已经派人来北疆的路上,目的就是为了收回虎符。
叶世昌对庞云问道。
“多年前,你突然想要离开军中,要了这么块地隐居起来,我知道还不是因为王妃曾在这里小住过一段时间,当王妃死了,你们哥几个好多人甚至比我都难过,可唯独你哪怕是文职官职也不要,就想当个种田老倌儿。”
庞云接过普度和尚的跃龙香又给自己满上,低声说道。
“王妃对我恩重如山,从没嫌弃过我们所有人都是那些文人眼中的丘八,打下那么多疆土,为了治理这些百姓,不厌其烦地一遍又一遍地教我们这群大老粗读书写字,这份恩情我庞云永远都不会忘。”
“自打王妃去世后,确实没有了一些寄托,正好没打仗了,索性在这里过过闲人生活。”
庞云说完站了起来,对着叶世昌行了一礼,又对着普度和尚行了一礼。
“大师刚才说得对,庞某格局太小,未曾想到北疆的未来这一层,昨日收到书信,我就在好好地思考,本不想再出山了,可我也不喜欢其他人来北疆插手王妃喜欢的这片故土!”
叶世昌提了提腰间皮带,那是一只玉带,笑呵呵地说道。
“所以你愿意为北疆的未来出一份力吗?”
“王爷!还是开始的那句话,只要您需要,明儿我就烧了这庄子!”
叶世昌眉头一挑,对着旁边坐姿端正的普度说道。
“敢情儿,今天是白来了,这老小子思想觉悟比我想象得还要高。”
普度和尚哈哈一笑,逗趣道。
“那是,整个北疆怕只有王爷才会觉得自己手下人会害怕朝廷。”
“王爷!我北疆不屈!不悔!不降!梁国百万大军我们都扛住了,还会怕天阳的那些养尊处优的公子哥儿们吗!”
叶世昌拍了拍庞云的肩膀,微笑道。
“你这老小子,先不忙烧你的庄子,时机还未成熟,这时候还不是和朝廷掀桌子的时候。”
“那要等到什么时候?”
普度站起身答道。
“这要看小王爷到了中原有怎么个闹法了。”
“说起小王爷,这次闹得动静可不小,王爷真不担心天阳会出动庙堂势力对付小王爷?”
叶世昌对此嗤之以鼻,默默说道。
“朝廷有三个自负之人,他们认为永远可以控制好一切,掌控住所有人,两个老头儿和一个光头,我与这三人的争斗10年前就已经开始了,事实上小南在外面闹得动静越大,北疆就越能出师有名,他们只要敢动小南,那整个天下也同样会大乱。”
普度和尚默默念了一句佛号,补充道。
“小南此刻并非北疆的小王爷,而是为追查弑母真凶的江湖少年叶一南,假如天阳的庙堂连这个理都理不清的话,那天阳就没有聪明人咯。”
“王爷,我懂了!”
庞云把那坛子酒举起,有点儿兴奋地说道。
“那今日,我们就好好喝上一顿!”
“哈哈哈,好啊!看今天我怎么喝趴下你与和尚。”
“那和尚我就舍命陪二位了。”
到了傍晚,山下的军士们看到自家王爷喝得醉醺醺的被普度大师搀扶着下了山。
到了队伍中,叶世昌不要人帮他,他自个儿跨马上去。
他有些留恋地看了看山上。
“怎么?好久没喝得这么高兴了?”
“这两年时常都是独自一人,儿女也对我不耐烦,身边也就你这个和尚陪得最久,看样子我以后不能嘲笑你是孤家寡人了,你我其实都差不多。”
普度和尚哈哈一笑。
“你终于承认了,还真是难得。”
“滚犊子!”
叶世昌脸上一红,就像被人拆穿了一样。
普度和尚突然想到了什么,对叶世昌问道。
“今日见到庞云对王妃的评价,可想而知假如王妃还活着,这军中起码半数以上之人都会愿意听王妃的,对于那件事情你可曾真正后悔过?”
叶世昌收起笑容,颇为严肃道。
“我曾想过,假如时光能够倒流,我还会不会那么做,我的答案是,不能站在现在的高度去批判当年的自己,假如能够重来,以我现在的阅历和心智,结果也是一样的,仍然是以遗憾告终的结局。”
“王爷,你当年假如能再坚持一点,恐怕.…”
叶世昌摆手打断他,叹口气笑道。
“打仗很累,我时常害怕累,而坚持是很累的两个字,可成功太诱人了。”
“未来会有人能明白我叶世昌的,黄河尚有澄清日,人岂有无翻身时!”
“那么,和尚你对你师兄呢?你下次再面对他这面高墙怎么办?”
破天荒地普度脸色一冷,扯起马的缰绳先行一步,只留下一句话。
“只要他活着,就算他是神!我也要杀给你看。”
叶世昌在后面大叫道。
“等等我和尚,老子喝多了,喝酒不骑马,骑马不喝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