舒了一口气,刚刚他正想着杀人的事,张桂芬突然转头看来,着实让他心头一紧。
倒不是有意欺瞒,而是盛长桢不想让妻子牵涉进来。以盛长桢如今明里暗里的势力,弄死个人易如反掌,但这个人是康姨母,那就要废一番手脚了,一个不慎,就可能弄巧成拙,溅自己一身脏水。
毕竟康姨母不仅是官眷,还是盛长桢的亲戚,身份敏感,不动手也就罢了,既然决定要动手,就绝不能留下什么首尾。否则一旦东窗事发,就成了政敌手中的把柄,对盛长桢是大大的不利。
这样的事,当然是知道的人越少越好。张桂芬是盛长桢的妻子,盛长桢觉得自己有义务保护好她,这也是一个丈夫的担当。
康姨母在盛长桢眼里已经是一个死人,但要杀她也需要筹划和实施的时间,这康兆儿,又该怎么办?
盛长桢看着犹在气鼓鼓的妻子,好笑之余又不禁大感头疼,家有醋坛啊……
青虹瞥见主君笑吟吟地望着自家大娘子,连忙低下头,眼不见为净,心里却是暗自嘀咕,这是什么宠溺眼神啊,噫——,真是太肉麻了!
盛长桢思忖片刻,心中已是有了决断,他对着康兆儿道:“这样吧,我给你两条路。要么,我替你做主,找位怜香惜玉的朝官,给他做妾,我认识的同僚不少,也算有些面子,若你有意,便是给三品四品官当偏房也不难。”
康兆儿神色瞬息变幻,一会儿犹豫,一会儿不知所措,最后咬着下唇泣道:“表哥就这么看不上兆儿么?”
盛长桢冷冷道:“我早已立志,与我家娘子白首不离,要乱我心,你还不够格。你若要富贵,给别的朝官做妾也是一样的。”
康兆儿陷入激烈的心理斗争,喘息声忽长忽短,忽急促,忽断续。
盛长桢耐心地等着,偶尔瞧瞧坐在旁边竖着耳朵听的妻子,甚觉赏心悦目。
盛长桢刚刚一番表白,可不止是说给康兆儿听的,张桂芬一样听得真真切切,此刻心里别提有多甜蜜了,看向盛长桢的目光也柔和了许多。
过了好一会儿,康兆儿突然抬起头,凄声叫道:“我不愿做妾,我小娘说了,宁肯粗茶淡饭,也别给人家做妾!这是她一辈子的教训!”
“好。”盛长桢露出欣慰的笑容,“那就剩下第二条路了,我把你送去宥阳老家,在那里找户好人家嫁了,多富贵不敢说,但保你是正头夫人。我盛家在宥阳还有些面子,想来宥阳也没谁敢欺负你。”
康兆儿呆滞的眼神绽出些希望的光芒来,旋即又很快黯淡:“我小娘……”
“你放心,我会想办法,不会让她有事,日后若是时机合适,也可以送你小娘去和你团聚。”
“当真?”
“当真。”
得到盛长桢的承诺,康兆儿长长地舒出一口气,她整理好自己凌乱的衣衫,恭恭敬敬地给盛长桢和张桂芬磕了三个响头,然后抬起头,语气坚定道:“我愿嫁去宥阳。”
张桂芬觉得康兆儿身世可怜,加上她现在心情很好,便开口道:“说来我也算你表嫂,受你大礼,也不难没有表示,便给你添笔嫁妆吧。”
张桂芬何等出身,如今又管着盛长桢的钱袋子,随便拔根毛都够康兆儿受用的了,她这样做,也是为了让康兆儿嫁入后能多份倚仗。
毕竟,不是哪个男人都能和自家夫君一样。
张桂芬想起盛长桢刚刚拒绝康兆儿的话,不由地有些恍惚,脖颈上白皙的皮肤悄然爬上团团红晕。
白首不离……,这种话私下说说也就算了,非要当着这么多人面前说,真不知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