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难道不知道,重伤朝廷命官,会有什么后果吗?
对儿子的质问,赵宗全冷眼旁观,他此时也是心中有气,想看顾廷烨如何作答。
顾廷烨面色平静,不卑不亢道:“赵兄,叔父。此事不是顾某鲁莽,而是另有隐情。”
“有什么隐情,你快说啊,只要你说得有道理,姐夫肯定不会怪你的。”沈从兴急哄哄地替顾廷烨解围。
赵宗全瞪了小舅子一眼,然后看向顾廷烨,叹了一口气:“廷烨,我知你素来聪慧,胸有成算,不会昏头昏脑。你到底有什么打算,快快说来。”
顾廷烨对赵宗全恭敬一礼,单膝跪地,面色肃然。
“我斩那郑昌右手,不只为了叔母之仇,更是为了大青县矿工之仇!如此狗官,我只恨不能杀之而后快,何况只是断他一只手!”
说这话时,顾廷烨声若洪钟,浑身豪气纵横。虽然他跪在地上手无寸铁,周围众人却仿佛看到了眼前有一位大将军,横刀立马,以一当万。
听顾廷烨说话时似乎底气十足,赵策英沈从兴等人不明内情,疑惑地看向赵宗全。
赵宗全此时正在沉吟。
一向以来,他只是故意表现得稳健,并不真的是庸碌之人。相反,他英明之极,有雄主之姿。
一听顾廷烨提起大青县矿工,赵宗全瞬间就明白了顾廷烨的打算。
这是逼着自己与郑昌反目成仇,用郑昌来逼迫自己不得不行那先斩后奏之事。
想到这里,赵宗全也猜到了顾廷烨与朱贵耳语的内容。顾廷烨肯定是告诉了朱贵,账本已经落到了自己手上。
这也解释了朱贵当时听完,震惊害怕的一系列反应。
赵宗全清楚,如今双方已是势同水火,如果自己还是选择忍耐不发,就会被郑昌等人先下手为强。
矿工们救不出来不说,赵府也会突遭横祸。
顾廷烨干脆利落一刀斩下,就让赵宗全陷入骑虎难下之势!
事已至此,再忍耐求稳也无用了。赵宗全本就是英武果决之人,当即做出了决定。
只是这个顾廷烨……
顾廷烨自作主张,把他架在了火上烤,哪怕最后顺了他的意,赵宗全心里还是十分恼火。
看着单膝跪地,脊背挺直的顾廷烨,赵宗全想要呵斥几句,却开不了口。
说到底,顾廷烨行此事全凭一身正气,没有半分私心,为的是大青县矿工,他又如何能苛责这个义愤填膺的晚辈呢?
面对顾廷烨大义凛然的眼神,赵宗全此时倒生出几分羞愧来。他缩头不出,说是按照规程,无功无过,但终究显出利己的冷漠来。
比起顾廷烨,他这个长辈似乎做得有些失败。
一念及此,赵宗全迈步上前,扶起了顾廷烨。
然后长舒一口气,目光变得坚定。他转头对家将们沉声道:“全体转道。目标:团练大营!”
顾廷烨初时还有些错愕,然后转为大喜,躬身道:“团练使大人英明!”
“回头再收拾你!”
赵宗全冷着脸撂下一句话,然后就扭头不理睬他了。
再给他好脸色,谁知道这个无法无天的兔崽子日后会闹出什么事来。
顾廷烨不以为忤,笑嘻嘻地一路小跑,回队伍中寻盛长桢去了。
盛长桢目睹了整件事的过程,此时满脸笑意,拱手恭贺道:“顾兄为民请命,为禹州百姓做了一件大好事啊!”
顾廷烨低声道:“长桢,别羞我了,你才是最大的功臣。没有你出谋划策,此事根本就是镜花水月,我又岂能如此畅快?”
两人相视无言,没一会儿,就哈哈大笑起来。
“到底咋回事啊?”沈从兴挠着脑袋,和赵策英面面相觑。
搞了半天,好像大家都是聪明人,合着就他们两个傻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