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白棠

招呼往生过去坐定，“往生，这位是白棠，往后你便跟着她习文认字。”

    “你是千池魂徒，便叫我声师祖罢。”

    小魂徒可爱呆萌，又能顺道占一占千池便宜，白棠心中甚慰。

    “白……棠……棠……”

    “罢了，本棠吃点亏，就叫我师伯吧。”

    “叫姐姐！”不与她多费口舌，千池干脆发话。

    “棠棠姐姐。”

    “你……我……”

    白棠指着千池你你我我了半天，最终败下阵来。

    “好吧，姐姐就姐姐。”

    谁让她是千池。

    身份比我高贵！

    灵力也比我高强！

    识时务者为俊杰，这道理我白棠懂。

    虫鸣鸟叫，流水无声，转眼盛夏已至，千池与往生已经在忘炎楼住了两个多月。

    千池把往生交给白棠后便当起甩手掌柜，不是在人间寻觅美酒佳酿，就是与白棠厮混在一起，已然将自己这个小魂徒忘到九霄云外。

    再说那白棠，全然没有身为人师的觉悟，反而将往生打发给酒楼管事。

    于是忘炎楼里多了位手脚麻利的跑堂小二。

    而白棠只在每日酉时对往生指点一二，但更多时候是丢给他一堆晦涩难懂的古籍，便不闻不问。

    往生心中叫苦不迭，却无计可施。

    许是物极则反，又或者天赋异禀，往生在如此环境下，竟也能进步神速，短短两个多月，已经能够将那些古籍里的文字认个七七八八，随手誊书，字迹苍劲有力、内涵沧海，远超过凡人十年之功。

    晌午已过，店里宾客稀松，往生蹲坐在青石台阶上，看着角落里狼吞虎咽的两名乞丐，均是十三四岁光景，稍高些的名唤王小，稍矮些的名唤李大，是往生新结交的伙伴。

    突然。

    一丝星芒划过。

    往生将半只鸡腿塞到李大手中，右手揩了揩嘴角，又将双手在裤子上随意抹了两下，拔腿往后堂跑去。

    “神主！神主！”

    千池两只手勾着五六坛汾酒，还未安置妥当便听见呼喊声，从前厅一路传到后堂。

    对于往生的咋咋呼呼，千池习以为常，并未理会。

    “神主，这两日我读了《神源启示》，里面好些地方不甚理解，神主可以教教我吗？”

    “白棠呢？怎么不问她？”

    对于白棠教人的本事，千池是一万个放心的。

    当初在神界，时司奔波于仙魔大战，无暇顾及自己，全靠白棠，自己才免于成为文盲。

    “棠棠姐姐喝了千杯醉，已经昏睡三日三夜了。”

    通过千池与白棠，往生算是切身体会到“物以类聚”这四个字的含义了。

    “哪里不懂？”

    “《神源启示》中说鸿蒙初开，无天无地，只在混沌中诞生一神一魔，外加十几头凶兽，神创神界，魔造魔域，割据而治……”

    往生几乎快把整本《神源启示》背诵下来，见千池已经困意倦倦，方才说到重点。

    “但我从前只听闻仙、人、妖，人死化鬼、妖死则灭、仙享长生，从未听说过神和魔，神魔真的存在吗？”

    白棠怎么给他看神界的书，千池扶额。

    “往生，世间之事变幻诡谲，神秘的又何止神魔。你既问了，我便答你。”

    “凡人只知众生凡俗，皆归三界，轮回六道之中。殊不知，三界之上，尚有神界。神界之中，亦有真神。真神诞于混沌，不死不灭，其力可平天地、造新界。”

    千池喝了口水，继续道来。

    “天地初开，诞生了祖神天启和魔神重渊。”

    “祖神创立神界，后又命时司、归炎、问阳三位真神分别开辟了仙界、人间界和妖界，又设立六道来评判世间善恶。种何因、享何果，六道轮回，便是三界法则。”

    而神，则是三界主宰。

    “真神之力，恩泽神界、仙界、人间界和妖界，神、仙、人、妖都可以凭此生生不息、代代相传。唯有魔，神界不及。”

    “魔族众生，因无本源，无法吸纳天地灵气，无法在神力泽被之地生存。因此魔神重渊以自身全部魔力，化为魔域，滋养魔族众生。魔域苦寒，重渊期望有朝一日，魔族也能如三界众生一般，有一片福泽之地。”

    “如此说来，魔族当真比乞丐还可怜哩！”

    不知怎的，往生心中对魔族遭遇感到悲伤，忍不住发出感慨。

    千池没想到，世间还有人与她想法一致，竟然还是个凡人。

    她从前遇到的每一个人，谈起魔族，无不咬牙切齿，恨不能灭之而后快。

    “神主，那往生界又是哪里？往生界在神界吗？”

    千池曾说过，他额上有往生印，他是往生界中人。

    似是没想到他突然提起往生界，千池愣神片刻，才继续往下说。

    “神界之上，原本有祖神天启、时司、归炎、问阳四位真神。因祖神创立神界，有违天道，应天罚，于八十七万年前归于寂灭、化为虚无，自此神界只余三位真神。”

    谈及此，千池面上微动，似有悲恸。

    “直到二十万年前，神界诞生了第四位真神，在她十四万岁生辰之日，离开神界，开辟了往生界。至今已有六万多年。”

    这位真神好魄力，往生心下钦佩。

    “这位真神叫什么名字？”

    “千池。”

    啊？

    不是说往生界之主是个无趣又老不死的家伙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