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是偏往东呢?”
少年道:“谢音就会杀了他。”
散秋末皱眉道:“为何?”
少年微微一笑:“因为他不乖哦。”
散秋末道:“谢音喜欢乖的人吗?”
少年想了想:“有时候喜欢,有时候不喜欢,因为谢音是个喜怒无常的小魔头。”
散秋末道:“那谢音乖不乖?”
少年微笑,笑容是那般天真可爱,可他的眼睛却轻轻眯了起来,看起来神秘些许:“音儿一直很乖哦。”
散秋末淡笑道:“至少他现在看起来很乖。”
“不,”少年摇头,“他一直很乖呢。”
“你怎么知道的呢?”
少年托着腮:“因为自己总是最了解自己的。”
自己也许看不见自己,但自己无疑是最了解自己的。
散秋末看着眼前粉雕玉琢的少年,若有所思道:“你果然是谢音。”
少年点点头,又摇摇头,叹息道:“音儿今天也很乖呢。至少承认了自己是谢音。”
3.
“你认不认识沈从昭?”
散秋末问谢音这句话的时候,两个人已经到了附近的酒肆坐下。
谢音仰头灌了一口酒,皱眉道:“这酒真苦,比起糖葫芦来差远了。”
说着,身旁恰巧走过一买糖葫芦的青年,谢音随手一抓就从插满糖葫芦的稻草棒子上揪下一支来。
散秋末见谢音没回答,又问:“你可认识沈从昭?”
谢音点点头。
散秋末道:“你可听说了沈从昭坟前闹鬼一事?”
谢音又点点头:“我正想去瞧瞧是谁在装神弄鬼。”
谢音一边说着,一边舔糖葫芦上的糖,然后嘎吱咬碎,含在嘴里,说话也显得含糊不清了:“听说一到子时便会有箫声。”
散秋末点头:“不错。我的确已在坟前见过一红衣女子,那模样像极了沈小姐,便是她叫我来找你的。”
那女子不过是问他认不认识谢音,散秋末此刻却变了原意。
谢音吃糖葫芦的动作也慢了些许,他手里捻着糖葫芦转圈,眼睛却瞅着桌上的酒碗:“她让你来找我的?”
散秋末再次点头:“的确如此。”
谢音“哦”了一声:“那我去就是了。”
散秋末眸光一闪,连忙问道:“何时?”
谢音道:“子时,当然是子时。”
散秋末微微蹙眉:“你真的会去?”
谢音眼睛一瞪,手猛的一拍桌子,身子轻巧的窜上凳子,猴子似的躲在上面,用手里的还剩半截冰糖葫芦的竹签指着散秋末,冷声道:“别不信我,否则我会让你死的很难看。”
散秋末苦笑:“不会的,音儿不是很乖吗?”
谢音眼珠子提溜一转:“音儿一直很乖。”
散秋末微笑道:“我只是在想我们要不要约定一个时间,毕竟我也要去。”
谢音闻言,随意一摆手:“不必。我这个人呢,说一不二,定然会去,只怕你到时候怕了,放我鸽子呢。那样就可惜了。”
散秋末不懂:“可惜了什么?”
谢音微笑,酒窝深陷:“可惜了,你再也见不到明天的太阳了。”
话未说完,人已掠上房檐。
乌黑的衣尾在风中飞起,像极了孤雁的翅膀。
谢音的背影未免也显得有些孤独。
散秋末看着他的背影逐渐消失在视野,忍不住笑出了声,什么小魔头,也不过是个孩子。
酒香醇厚。散秋末喝的不多。
他只喝了一点,因为他还有事要做。
喝酒误事他是知道的。更何况他酒量并不好,不是什么所谓的海量,也许一些女人都可以把他灌醉。
他不过是喜欢酒的滋味,苦涩,火辣,带着孤独的气息,蔓延心肺。
黄昏。
落日的光芒惊艳的要命,鲜红的晚霞仿佛已融入枫林的浪漫。
枫叶在余晖里翩翩起舞,红而金黄的影子仿佛水墨晕染。
散秋末已经来到沈从昭的坟前。
这里看起来再正常不过。
只是惨白色的纸钱难免显得有些惊悚。
可子时未到,箫声未起,又有什么可以恐惧的呢?
子时总是会来的。
时间绝不会停止。
月光已笼罩枫林的鲜红。
乳白色的雾气升起。带着一股说不出的清香。
月光是惨白色的。融在雾气里,水一般的流动,不聚形体,飘飘荡荡,恍恍惚惚。
谢音还没有来。
子时还没有到。
时间好像变得很慢。
周围静寂的要命,就连风声仿佛也不见了。
月光黯然。
黑暗笼盖四周。
箫声已奏起。
曲声悠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