完,见司予没有吭声,顿了几秒后,才捏着山根皱起眉:“抱歉,我不是在对你发脾气,我只是……”
没想到司予却艰难地侧过身,轻声打断了他的话:“吓到你了么?”
秦夺一愣:“……什么?”
“那四张病危通知书,吓到你了么?”
秦夺张了张口:“我……”
他不知道该怎么说。
不知道该怎么才能告诉司予,守在抢救室外的那几个小时,他心里有多愧疚,多害怕,多痛恨自己的无力。
也不敢说。
就像他甚至不敢问司予,如果当时换做是别人,他会不会也一样毫不犹豫地将那颗子弹挡下。
秦夺总觉得自己是知道答案的,只是这个答案,大概和他想听到的并不一样。
这四天的时间里,他每天晚上都会梦到司予挡在自己身后,溅了自己一身血的那个画面。梦境里坍塌的病毒世界如同内心的缩影,他的灵魂像是被拉成了两半,再这样下去,秦夺甚至会觉得自己的精神出了问题。
就在他再一次控制不住自己的思绪时,司予却像是洞悉了他的想法,突然开口,继续道:“你不用觉得愧疚或者亏欠。我当时救你,只是本能的反应,就算换做是别人也一样的。”
窗外的月光蔽入云层,屋内的色调由深蓝无限靠近纯黑。司予这句话语气稀松平静,却像是一把小锤子,不轻不重地敲打在秦夺心口。
他“嗯”了一声,觉得心里像是无端陷下去了一块,从缺口处生出一阵没来由的烦躁。
“不过么,”司予勾了勾嘴角,又说,“能有人这么紧张我,还挺开心的。”
秦夺觉得自己的脑子和舌头至少有一个出了问题,居然顺着司予这句话往下追问了一句:“怎么,以前没有别的人紧张过你么?”
司予没料到他会这么问,不由失笑:“你想听实话吗?”
秦夺却不知怎么突然后悔了:“算了,当我没问。”
他的语速不自觉地加快了几分,像是在掩饰什么:“我这两天没睡够,脑子估计有点缺氧,先睡了。你也早点休息。晚安。”
说完这句话,他等了一会儿,却并没有等到预期中的那一句“晚安”。
司予略显低哑的声音从黑暗中传来,破开压迫在胸腔的海水,回答了先前被他‘撤回’的那个问题:“没有过。”
像是怕他不信,这人笑了笑,又补充了一句:“真的,不骗你。”
秦夺在夜色里一动不动地盯着面前那堵空荡荡的白墙,等到脑子反应过来他在说什么的时候,那迟到了的两个字也终于传到耳边:“晚安。”
第二天一早,司予醒的时候,病房里已经围了一堆人。加上江欲燃这个副部长,病毒协会的几个部长都到齐了,要不是宋小棠也跟了过来,司予几乎怀疑他们打算在自己这间病房里开会。
“哟,醒了?”江欲燃率先跟他打了个招呼,“早上好啊司予,好久不见,我们没有吵到你吧?”
“早上好。”司予笑着摇了摇头,事实上有叶仲微和云梧这两个人在,在司予睡醒之前,其他人根本连说话都只敢用气声。
“你感觉怎么样啊?你这次伤得可不轻,前几天刚把你送过来的时候,那一身的血,看得我直怵得慌。”
“劳烦各位挂心,已经好多了。”
司予向身旁看去,却意外地发现秦夺并不在病房里,他正想问点什么,就听江欲燃继续道:“我们不算挂心的,你是没见到秦夺魂不守舍那样,我都怀疑要是你再晚两天醒,他能把自己给硬生生熬过去。”
她说着叹了口气:“不过也能理解,你毕竟是为了救他。要是换做我是他,肯定也很难安下心来。”
站在叶仲微旁边的任泽序插话道:“谁说不是呢?司予你不知道那个时候有多吓人!当时你背上全是血,怎么堵都堵不住,秦夺当时吓得脸都白了,连夏瑶都被你吓哭了。”
司予不知道该怎么接这话,只好看着他笑了一下,问:“秦夺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