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几年的爱呀,要不要放下,该忘了他吗?
爱他的心情,可能最后变成一粒沙。
——蔡淳佳Yesterday
vol.1
阳光透过落地的玻璃窗,飞飞扬扬地洒落在餐厅里。汪父一边吃着早餐,一边含笑抬头询问女儿:“昨天玩得怎么样?”
一小口牛奶卡在喉咙间,汪水茉觉得吞咽都有些困难。面对女儿的支吾,汪父若有所思地瞧了她一眼,笑着打趣道:“爸爸明白的。不想说就不说。”
汪水茉终于将牛奶咽下,微笑道:“爸爸,事实证明——你想太多了!”
汪父:“男大当婚,女大当嫁。我女儿又漂亮又聪明,这有什么不可能啊?这不,才见了一次面不是,就约你出去了啊。”
汪水茉叹了口气:“爸爸,人家有女朋友的。”
汪父的兴致顿时被雨打风吹去,好一会儿才放下碗,语重心长地道:“小茉,爸爸带你去各种宴会,确实是希望你能多交点朋友。如果正好有缘分遇到一个你喜欢他,他也喜欢你的人,那不是件很好的事吗?你看你从美国回来后,整个就像变了个人似的。爸爸做的所有事情,都只是希望你可以开心快乐!”
汪水茉垂着头,不想让父亲看到她泛红了的眼眶:“爸爸,对不起!”
“虽然发生过的事情,我们没有办法当它没有发生过。但是我们可以把它淡忘,让它过去。不要执着,做人最要紧的是要向前看。且你知道,这件事情爸爸已经处理妥当了。只要把称呼修改过来便成。”
汪水茉截断了他的话:“爸爸……”
汪父止了口,不继续在那个话题上打转了。他看了一下手表,道:“我要去银行一趟。你吃好了,出去逛逛,不要老闷在家里。”
汪水茉“嗯”了一声。她知道父亲去年扩大的投资项目,最近在周转上略有些小困难。这一趟来洛海,本身就是为了能与掌握着银行的唐家搞好关系。
父亲走后,整个屋子便陷入了一片空空荡荡的安静。汪水茉抱着抱枕窝在沙发里,看着光线在锃亮的地板上无声无息地缓慢移动。
当年的她对或许是因为年轻,整天无忧无虑。这样的生活一直维持到认识言柏尧,从此她也开始认识了忧愁与烦恼,甚至伤心与绝望。
或许是缘分,当年的学校里,华裔学生并不在少数,但她却与他相识并相恋。她才大一,他却已经是大四的学生了,并在准备考研究所。
在很多的伤心时刻,汪水茉曾经无数次地希望自己从来没有遇到过他。他或许爱过她的,但也仅仅是爱过。最后爱走了,他与她之间就什么也没有了,只剩下了争吵。会为了他彻夜不归争吵,会为了他的女同学争吵,甚至会为一件极小极小的事情争吵……太多,太多了。
所有的一切现在回忆起来竟然还是如此的真实。汪水茉落着泪微笑。
人生或许就是这样,向前看觉得很遥远。向后看,原来很近,近在眼前!
言柏尧从楼梯上下来,意外地看到于柏天竟仰面躺在他家的沙发上发呆。他诧异地看了一下手腕上的手表,指针正停在十点二十八分的位置。再转头瞧了瞧落地玻璃外的碧蓝天空,哑然失笑:“今天太阳从西边出来了吗?这么早跑过来干吗?”
要知道他这个表弟,毕业两年了,在舅舅的公司挂了个董事的名头,却整天在外面鼓捣一些网络游戏,哪天不是三更半夜才睡觉?这个时候会出现在他们家客厅里,真可谓是大年初一翻皇历,头一遭。
于柏天一听到他的声音,立马从沙发上爬了起来:“哥,人家不是正等你的吗?”言柏尧也不理他,径直走入餐厅。
秀嫂很快指挥人将早点端了上来。鸡蛋煎得很好,匀称圆润,蛋黄在白玉似的蛋白上盈盈晃动,正是他最喜爱的程度。言柏尧优雅地用刀叉将蛋切成小块。秀嫂在言家二十多年了,看着他长大,熟知他的喜好,不像某个人,怎么煎也煎不好。
但他当时喜欢得要命。就算她煎得再焦、再黑,他也会毫不犹豫地大口吃掉。起初的时候,她老被他骗,每每吃了一小口,就吐出来,双眼红红地看着他,像只犯了错的小鹿,可爱动人。他的反应就是将她搂在怀里,吻她,告诉她,只要是她煎的,他就喜欢。那些日子的阳光也是柔和而美丽的。只要不想起后来她的所作所为,心里还是会泛起温暖的余温。
刀叉滑出了食物,切在了骨瓷餐盘上,发出清脆的异响。言柏尧发现自己已经了无食欲了,遂抬起了头,问于柏天:“说,等我干吗?”
于柏天猛灌了一大口果汁,这才将嘴巴里的吐司吞咽了下去:“没什么,难得你回洛海,我这个做弟弟的,想做个东请你吃饭。”
言柏尧闻言,不觉失笑:“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说吧,到底什么事?是不是又惹舅舅生气了,要我给你擦屁股?!”
于柏天挠了挠头发:“我好的很。最近公司的那款游戏可火了!”
言柏尧挑了挑眉,起身道:“好吧。既然你没事的话,那我要出去了。”他好整以暇地转身,果不其然于柏天已经出声:“好了好了,我说。我其实想跟唐哥要一个人的联系方式。”
言柏尧猛地想到那日在高尔夫球场,他与汪水茉两个人有说有笑的样子,心头竟有一千个不舒服:“你想要谁的联系方式?”
于柏天支吾以对:“可以不说吗?”
言柏尧取了搁在一旁的车钥匙,大步向外走:“当然可以。既然如此,我也可以选择让他不告诉你。”
于柏天追上来:“好吧,我说。我想要那天打球的那位汪小姐的联系方式。”只见前头的言柏尧猛地止住了脚步,于柏天差点撞上他的后背,“如果跟唐哥有活动就叫上我,好歹有个伴。”
言柏尧冷哼道:“有个伴?你以为去打群架吗?!”
于柏天不知道他好端端的怎么就发怒了,只好眼睁睁地看着面无表情的他发动车子在自己面前绝尘而去。
还有几天的假期就要上班了,按计划言柏尧本来今日就要回北方的。但是不知为何,他竟不想走。想着她也在这个城市,居住在某一个角落,与他呼吸着同样的空气,感受着同样的阳光与微风,他竟不舍得离开。
本以为日子已经将她的影像冲淡,他一度甚至怀疑自己已经把她忘记了。但是自从那天见了之后,她的样子却一天比一天清晰。
其实他当年并没有想到两人会真正分手,他一直以为这只是她的气话,两个人之间只是闹闹而已。跟前面几次的分手一样,过不了多久她就会回来的。他知道她是爱他的。她什么都好,就是太管着、黏着他了,好像他就是全世界,而她就不停地围着他转,让他觉得窒息。
分手后的前半个月,他觉得一个人自由自在、无拘无束的日子实在是不亚于天堂。不会有人怪他晚回来,不会有人怪他通宵上网,不会有人怪他连一通电话也没有,更不会有人夺命连环CALL地追问他的下落……所有曾经以为的烦人事情,很多年以后才知道,那是因为爱,才会关怀,才会牵挂,才会唠叨!
言柏尧猛灌了一大杯酒。唐瀚东含笑揶揄他:“兄弟,拜托,这是八二年的,你以为是水啊?给我省着点!”言柏尧的目光毫无波澜地扫过唐瀚东。唐瀚东连忙讨饶:“你喝,你喝。有本事,你就把这里的酒给我全喝了,今天我唐瀚东就是卖身,也负责你所有的消费。”
此时,有个高大的男子含笑着推门而入:“唐瀚东,你吃饱了没事就想着卖身。你放心,兄弟们不会拦你的。”
闻言,唐瀚东诧异万分道:“聂重之!你这家伙总算出现了,你最近都消失去哪里了?”
聂重之耸肩微笑:“去禅修了。”
唐瀚东仰天大笑:“你,聂重之去禅修?!鬼才信你!”
一旁的言柏尧,则倒了满满一杯酒,推给了聂重之:“是兄弟的话,今晚就陪我喝酒。”
看着言柏尧又猛灌了几杯,聂重之也察觉到了异样,递了一个询问的眼神给唐瀚东。唐瀚东跷着二郎腿,幸灾乐祸:“男人嘛,不过是愁两样东西,事业和爱情。现在言大少事业得意,那么……你懂的!”聂重之微怔,而后露出一个若有所思的笑容。
聂重之也不是外人,唐瀚东索性就打开天窗说亮话了,直接问言柏尧:“你这家伙给我老实交代,到底前几日要我找那位汪小姐出来干吗?”言柏尧不理睬他,仰头又是一杯。
唐瀚东:“你就给我装吧。你估计早八百年就认识她了,否则那日宴会,你怎么会让我把她带到书房?”见言柏尧阴着脸,仍旧不说话,唐瀚东继续道,“你这副模样我可没见过啊。那天在高尔夫球场,你那风骚的样子,给谁看啊?不要告诉我,你对王芸是认真的。那天在那里的人,就汪水茉最特殊。你这小子,从头到尾,在做给她看。”
仿佛被看穿了,人已经无所遁形了,言柏尧冷冷地道:“你管我给谁看?”
唐瀚东道:“得,你是把我的好心当驴肝肺了。我只是提醒你,那女人会未婚怀孕,就不会是什么好女人。你看看她父亲,巴不得把女儿送上门的样子就明白了。我是怕你一个不小心,上了圈套。”
他手里的酒杯砸在桌上,“啪”的一下应声碎掉了。只要想到她曾经躺在别人身下,想到她肚子里曾经怀过别人的孩子,他就怒火冲天,完完全全不可抑制。曾经以为,回国后,一切都会如水波过后,毫无痕迹。然而他还是会不断地想起她。那种无可言说的空虚难受缠绕着他,日日如影随形。曾经有一次,在他生日的那一天清晨,他醒来的那一刹那,脑中就清晰地浮现出了她的脸。他倏然睁眼——晨光清澈,透过窗帘,淡淡地照在床前锃亮的地板上。除了这些,再没有其他。
他不知自己怎么了,疯了一般地想念她。犹豫再三后,他还是拨通了那个曾经熟悉的号码,甚至根本不用刻意地去回想,手指已经准确无误地按下了号码。在拨出的那一刹那,他在心里暗暗告诉自己:打通了,问问她近况,彼此说个清楚。也算是做个了断,让自己重新开始。她的电话却在通话中——那“嘟嘟”的忙音让他清醒了过来,她已经走出自己的生命了。哪怕打通这个电话,两个人又能再说些什么呢?一切都已经没有任何意义了!他颓然地扔了电话,然后呼朋唤友地出去潇洒,喝得酩酊大醉而归。
此时,言柏尧抬头,不顾唐瀚东吃惊的神色,淡淡地问道:“什么圈套?”
聂重之扯了几张纸巾扔给他。唐瀚东:“她老头子的公司面临破产了。扩充太快,投资太大,又正好遇到国家调整房地产政策,已经周转不过来了。最近这几天,天天来我们银行,希望我们能批准他的贷款。可惜他的抵押不够,我们根本不可能放款。”
他不置可否地听着。国家近期全面抽紧银根,要贷款更是难上加难,已经有很多中小企业因为资金链断裂、贷款不到位,周转不灵而宣布破产。
唐瀚东看着他,挑着眉问:“怎么,要不要我看在你的面子上,放了她老头的款项,算你欠我一个人情?”让这小子欠他一次,以后在其他哥们面前就可以耀武扬威了,真是比做了个大项目还爽。只可惜他的快感持续了不到五秒钟,就听见言柏尧冷淡地回绝:“不用!与我何干?”今时今日,她与他已经没有半点关系了。
唐瀚东泄气:“你不想欠我人情。该不会是想从你自己的家族银行里放他款子吧?”
言柏尧冷冷地扯了一下嘴唇,露出一个冷酷的微笑:“你不是说他抵押不够吗?我为什么要做这种赔本生意?”
唐瀚东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说这家伙关心汪水茉吧,不像;说他对她不闻不问吧,好像也不像。他摊了摊双手:“既然如此,算我多事。”顿了顿才说,“不过……”
唐瀚东拿起酒杯,啜了一小口,留恋了一下口齿间的芬芳,方好整以暇地开口:“不过,你弟前几天跟我要她的号码。”
言柏尧闻言,惊愕抬头:“什么时候的事?”
唐瀚东缓缓地道:“昨天。”
言柏尧想起与于柏天的早餐,当时这小子就想问号码,只是被他堵了回去。想不到于柏天这么迫不及待,一转身就找了唐瀚东。看来他还真是小瞧汪水茉了,这些年不见,勾引人的水平倒是飞速提高了。当年离开他,三个多月就跟别人混在一起。现在倒好,才半天光景,就对于柏天放电,弄得这小子晕头转向的,都找不到北了。
唐瀚东懒懒地道:“不可否认,那个汪水茉长得倒是挺清纯的,估计正对了你弟弟的胃口。你弟弟没怎么出来玩过,很容易被这种假象所迷惑!像我这种身经百战的,就知道了,那清纯只是装给人看的。”
言柏尧盯了他一眼。他以为每个人都像他那个温香软玉,打着清纯新星的招牌,专门跟有钱的公子哥混在一起。
当年的汪水茉确实清纯可人,干净如氧气。她最喜欢的装扮就是T恤和牛仔,从不买名牌,连对名牌的向往也没有。有一回,他们路过一家名店,其实也不是什么顶级的牌子,当时橱窗里的模特穿了一条白色的裙子,很清雅的款式。她一连盯着看了好几眼,他就知道她喜欢。他拖着她进去,她死活不肯,还说他败家。
一直记得她瞪着眼,固执地与他对峙的可爱样子:“言柏尧,你给我记住哦!女朋友才会乱花男友的钱!我是你以后的老婆,所以要帮你省钱!”那软软的声音一点也不具有威胁力,他的心底却如地震塌方。当时街上人来人往,华灯初上,可他的眼里只有一个她而已。
在来美国之前,他就曾经跟父母约法三章。第一条,就是不住家里的别墅,自己在外面租房子。第二条,自己的费用除了第一年外,其余全部由自己负责。他从小到大的零用钱、红包就累积了不少存款。十岁后更是在家中长辈的刻意培养下学习着用股票、基金等投资赚钱。这些年下来,早已经是个小富翁了。但在进入学校适应学习生活后,他也跟所有的普通留学生一样找一份兼职工作,以体验真实的留学生活。
由于他刻意地隐瞒,所以她一直不知道他来自怎样一个家庭,怎样一个家族。她以为他只是一个家境普通的留学生,所以在所有的生活费用方面都坚持AA制,两人分摊。
不可否认,她当年的确是一个很可爱很不错的女孩子,否则自己也不会放了真心进去,甚至一度想与她结婚。如果不是她流产的话,或许现在的他早已经是几个孩子的父亲了。当年的她一直是个萌娃控,在街头每回看见可爱粉嫩的洋人小孩,就会喜欢得停下脚步,只差没流口水。
那些相拥而眠的日子,她曾经躺在他怀里傻傻地问他:“柏尧,我们以后要几个小孩?”
他想了想回答她:“一个!”
她仰起头,漆黑的眸子晶亮如星:“为什么才只要一个啊?!我不!我不!我要三个!”
他装出一副严肃认真的样子:“No!Baby,我们国家实行计划生育,只能生一个!否则要罚款!”
她抡起拳头就揍他,他则笑得差点岔气。
后来就迷迷糊糊地快要睡着了,蒙胧间,她用手指戳着他的心口:“言柏尧,我以后要生两个baby。最少两个哦!一个像你,一个像我。罚款就罚款!你明天起给我省着点花钱!别老是大手大脚的!”他睡意正浓,随口“嗯”了一声,将她搂到怀里,一夜好梦。
傻傻的两人,傻傻的情话!
如今忆起,想想都欲发笑。然而言柏尧的嘴角仿佛挂了铅块,怎么也扯不起来。
这些年过去了,连国家都放宽了计划生育政策。按说以他们的条件,早可以生两个娃了!
可是她与他,却已经陌路了。
言柏尧的手不自觉地按了按胸口。当年她指尖所戳之处,微疼的感觉仿佛依旧萦绕着,从未褪去。
vol.2
汪水茉站在一大片落地窗前,底下是车流如海的街道,洛海最繁华的中心。她怔怔地站着,竟有一种不真实与无力的感觉。仿佛外面的世界再繁华、再忙乱,也与她隔着厚厚的几层玻璃墙,远远地,能看见,却永远进不了心,也暖和不了整个人。
经历过了人事,方知这个世界上,唯有父母是无条件对你好的人。这个世界上也只有父亲,无论她是多么的依赖,多么的不成熟,多么的小孩子气,父亲永远把她当成宝。而不像他,相恋的时候,你什么都是好的,一旦不爱了,便会受不了你的不成熟,受不了你的依赖和孩子气。
身体的某个地方又开始莫名地疼痛起来了,熟悉的酸涩和苦楚。汪水茉捂着肚子蜷缩起身子,额头上冷汗淋漓。药呢?她的药呢?她弯着身子一点点向前,手颤抖着向前抓住了放在床头柜上的最后一个药瓶。每一阵的疼痛都鲜血淋漓地叫人想起那个绝望到无以复加的日子。
她吃下了药,从枕头下摸出了一张照片,细细地凝视了半天,疼痛慢慢平复下来。她的嘴角浮现出一个笑容,将照片放在了胸口。
一阵轻柔的音乐蓦地响起来,打破了屋子里的宁静。手机里显示的是一个陌生的号码,她静静地看着,似乎有些走神。根本没有人知道她的号码,除了父亲。但父亲的号码,她是可以倒背如流的。音乐响了好一会儿,她才慢慢地按下了通话键。
“你好,你是汪水茉……汪小姐吗?”那头的男声有些迟疑。
她心口吊着的某些东西轻轻放了下来,随即涌上来一股强烈的情绪,是失望怅然还是其他,她自己也分辨不出。汪水茉微缓地吐了一口气,回道:“我是,你是?”
对方的声音明显轻快了起来:“你肯定不记得我了。我是那天教你打高尔夫球的……”
她脱口而出:“于柏天!”她怎么会不记得他呢?且不说他是言柏尧的表弟,单单那个灿如阳光的微笑,便叫她想忘记也难。
于柏天在电话那头轻笑了出来,那低醇的声音透过电话传到了她耳中,似乎还在微微颤动:“太意外了。想不到你还记得我。”他的口气太过于热情了,汪水茉讷讷的,一时不知道要说些什么。
于柏天:“对了,上次我在桌边捡到了一瓶药,问了很多人,都说不是他们的。唯一没问的就是你了,所以就跟唐哥要了你的号码。”原来那瓶药是掉在了球场,怪不得她怎么找也没找到。
汪水茉:“哦,是。那瓶药是我的。”
于柏天:“那你今天有空吗?我把药给你送去。”
汪水茉沉吟了数秒,婉转地道:“实在不好意思,我今天有事。那瓶药只是很普通的止疼药,不用特地带来给我。太麻烦了!”这是彼此都听得懂的拒绝。
于柏天顿了顿,道:“那好吧。那下次一起打球的时候,顺便带给你。”
汪水茉:“好啊,谢谢。”
她不想再接触任何与言柏尧有关的人与事了。几年前他走了,没有任何声响地走了,从此也走出了她的生活。如今对于她来说,他只是个陌生人而已。是的,仅仅是陌生人而已!
汪水茉打了车去李医生的私人诊所取药。车子缓缓地行驶过洛海繁忙的街道,车窗外的行人来去匆匆,流水般地划过她的眼前。
自从失去他,她的整个世界似乎沉浸于一片黑暗之中。她一直知道自己爱他,胜过他爱她。他一直说她不成熟,太依赖他了。说她太野蛮了,连看他与其他女的走在一起也不行。他难道不知道自己有多大的吸引力吗?他或许不是不知道,而根本是在享受女孩子们爱慕的眼光。
他总说她太小孩子气了,既然她是他女朋友,就应该体谅他,适当地放一些空间给他。她不懂,两个人在一起,不就是要分享所有的开心与不快乐吗?但他却不这么认为,也很少表达内心的想法。
他是她的初恋,从来没有过任何恋爱经历的她在这一段爱情中用尽了所有的力气。两个人相处,一直是她在迁就他。他不会煮东西,她就研究美食烹饪书,学着做。刚刚开始的时候,每次不是被油溅到,就是被锅烫了。她其实也不会做什么家务,幼年家里不富裕的时候,她的一日三餐都是父亲打点的。后来因为父亲经商家里逐渐富裕,便给她请了保姆阿姨。她家虽然不是大富大贵,可她也是被父亲捧在手掌心里,呵护着长大的。
可与他在一起,她则完完全全地成了小保姆。大约所有恋爱中的傻女人都是如此的。看到深爱的那个他将她所煮的食物吃光,就觉得幸福无比。因为那个人的一句小赞美,或者是他每一次尝到美食后嘴角的那一抹满足微笑,总会让她心甘情愿地为那个人去做任何的事情。
据说这就是因为爱,因为爱上了一个人,所以一切的一切都心甘情愿。这句话在她自己身上得到了验证。但她不喜欢他做的事情呢?他总是把她的话当耳旁风。现在想来,应该是他对她的爱不够吧。或许,根本就没有爱。在国外的很多留学生,很多都是因为寂寞而在一起的,可能他就是出于寂寞而已。但不知怎的,她那个时候却一直傻傻地认为,他也是爱她的,如同她爱他一般!
在一起的时候,两人中途亦曾经分手过一次。两人为了他的一个女同学狠狠地吵了一架。他当时夺门而出,她在后面拖住他的衣服,不让他离去。他扯开了她的手,淡淡地说了句:“你如果不相信我,我们就分手。”就这样,两人第一次分了手。没几天后,对他的思念排山倒海地涌来,加上他发信息问她将他的衣服搁哪里了,仿佛从未吵过架一般,两人便因此又联系了起来,再也没提吵架的事情...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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