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小憨子从容不迫跳上竹筐,拱着手再三说着赴死之言。
憨子的声音不大,然而极具大人的庄重和严肃。
老人家听闻老泪纵横,拍着老脸愤怒吼道:“我繁阳自古就是仁义之地,如何轮到了一介憨童去挡死……”
吕太公的一声吼更令周边无数的人动容,有人嚷骂道:“我日他嘚,一群外乡人在我繁阳行凶杀人,杀的还是一群憨傻,我繁阳的带把儿的男人们死绝了吗?如何就能无动于衷!你们这些手持箭弩护城卫家的士卒拿着俸禄,就这般眼睁睁上面那群贼盗为所欲为?”
三老吕太公似乎魔怔,伸手一把抓住徐徐上升的竹篮,凄厉喊道:“我繁阳皆是热血男儿,老夫算一个,如何也不能容忍一介憨傻小童替我们去死?要杀就先杀老夫……”
嗖的一支箭矢射了过来,带着凌厉的破空声,从头顶掠过,赵端暗叫不好,用力去拱三老,可还是慢了一点,扑哧箭矢入肉的声音清晰可闻,三老吕太公哎呀惨叫一声,陡然松手!
这声箭矢破空声瞬间压制了冶铁工坊前沸腾的愤怒,赵端只觉身体飘飘很快就被拉上坊墙。
“太公!”望着中箭的吕太公,赵端不禁失声呼喊,一瞬间想到这些年没少吃三老吕太公家的豆饭藿羹,没少听他讲华夏杳渺的远古历史,回头满腔愤怒望着繁阳市门处吼道:“我揍你母的韩非,若是再伤一个无辜,我让你们韩人灭国绝祀!”
坊墙之上的一众死士听闻不禁一愣,迅疾向上的竹筐瞬即一顿。
这时人群之中,有人手持长矛振臂一挥怒骂道:“我繁阳吕氏男儿就没有孬种,小憨子都知为父去死,我三老吕公更是仁义担当。今日我宗主被人所戮,主母悲痛昏死过去,我吕氏男儿若在缩头怕死,那还活个啥劲啊,吕氏男儿跟我冲弄群上面那群畜生盗贼!”
这是乡啬夫吕荡的怒吼,赵端望着身穿牛皮甲衣,一手持矛,一手执盾欲要冲锋的吕荡再次泪目。
这就是乡亲,平日里鸡毛蒜皮争执的是他们,生死关头共同赴死的也是他们。
自己很后悔白日撺掇乡啬夫吕荡那番言语,不论贫贱庶民诸如养父吕伯乐、乡啬夫小吏吕荡,还是繁阳令西门安、繁阳三公,活的都不容易,自己一介憨傻小儿,死了也无牵挂,最多让养父伤心一阵,可吕荡不一样,身为一家之主,上有老下有小,稍有个闪失,一家二十几口人也就没法过了。
生逢乱世,九死一生过上好日子的人家不多,吕荡算是其中之一,一家人团团圆圆,吵吵闹闹,说说笑笑,这样的日子才是生而为人该过的日子,然而在时代却成了一种奢侈,有时自己想想都为吕荡家人感到幸福和温馨。
能让多一些人活的好点,想着都是一件美好的事情。
吕荡领着乡亲冲上来,不知要掉丢多少性命,更不知又有多少人为此陷入悲伤艰难之中,谁活着都不容易,自己不能在连累无辜了!
赵端想及于此,仰头厉声呵斥墙上死士:“不想让你们韩王丢人,就快些拉我上去!”
黑衣死士反应过来,迅疾就将赵端提拎上了坊墙。
赵端上墙之际,听到公孙子楚手下那腹黑汉子高呼:“少主,少主,你如何这般憨傻?竟自寻死路!尔等要是讲武德,咱们改天再打,我们要去搭救我家少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