bsp;那人向外看了看,说道:“要明白这点啊,你首先得知道这朝里到底谁说的话管用。”
“这还用说吗?当然是皇上了。”江哲故意顺着他的话往下说。
“皇上?”那人摇摇头,说道:“这京里谁不知道当今皇上在登基前是有名的木讷王爷?跟您说,这朝里说话最管用的还是李罡李相爷,只要李相不想打,皇上就是想打,他也出不了兵,而李相是历来主和不主战的。而且就算是真的要打这一仗,也不能从淮南调粮。”
江哲微微有些苦笑,本来自己对能第一时间发现李罡把持朝局这件事还有点儿沾沾自喜,现在看来,这根本就算不上是什么秘密,连个书吏都知道。
“为什么不能从淮南调粮?”江哲对眼前这人已是起了兴趣,便继续问下去。
那人搓搓手,说道:“首先就是不合算,从淮南调粮,到玉门关前线,一石粮食得折合六两银子,几十万大军那得是多少银子?有钱也不能这么糟蹋啊,更别说国库里根本就没钱。最好的办法就是把淮南的官粮就地变卖,换了钱去关内买粮再往前线运,可关内的粮食肯定是供应不上的。”
“还可以从河东运粮嘛。”江哲虽觉得他说的有理,但还是要故意刁难一下,先皇丧礼期间,他也做了不少功课,对于大唐朝的地理分布还是有一定了解的。
谁想那人不慌不忙,侃侃而言,“河东有粮有兵不假,但是两样都不能动,因为北面就是东突厥啊,虽然这两年因为和亲,他们比较安分,但之前可是我朝第一号大敌啊,谁又能保证他们今后都不会再来侵犯我朝疆域?而往河东调粮的最好选择就是淮南,这就是现在陇右有战事而不能从淮南调粮的第二个原因。”
他这一番见识,倒是真让江哲刮目相看,他实在没想到此人外表看起来普普通通,但是胸中却甚有丘壑,不光思维灵活,而且目光也非常远大,这么样的一个人在陆云海手下好像竟还不大受待见,究竟是怎么回事呢?于是他问道:“你既看的透彻,为什么不跟陆高寒讲明呢?”
那人将嘴角一撇,说道:“说了也没用,我们家陆大人啊,那是犟牛一头,只要是你的观点跟他不一致,他就认为肯定是你错了,而不是他错了。”说完还摇了摇头,看来他对陆云海的这一点非常不满。
江哲本来是对陆云海充满希望的,但现在从这个人的口中了解的来看,陆云海倒并没有自己所想象的那么优秀,心里失望的同时又为能发现眼前这个人而高兴,但是他还要看看眼前这人水平到底有多高,于是笑道:“跟你说了这半天话,真是受益良多啊。但是你我只是初识,你怎么就敢在我面前对皇上、宰相和你的上司表现出不敬来呢?难道就不怕我去告发你吗?”
那人哈哈一笑,说道:“俗话说损人利己,人只有在对自己有好处的时候才会去打击别人,我只是个小小的书吏,您告发我,对您又能有什么好处呢?没好处,您又何必费那个事儿呢?”
江哲发现这人是真的不简单,看他说话没有什么惊人之语,但却又句句在理,实在是个可用之人,既有了爱才之心,便开口问道:“你叫什么名字?”
那人顺口答道:“我叫赵普,您呢?”
“赵普?”江哲一惊,问道,“你可读论语?”
“论语?哦,那是圣人书,我一个小小的书吏,平时哪儿有空读那个啊。”赵普不知道江哲为什么有此一问。
不读论语?难道不是自己想象中的那位?江哲心中稍微有些儿失落,但转而又想面前这位即使不是那个以半部论语治天下而名垂千古的赵普又有何妨?照样是个人才啊,是人才自己就该用。
而且天上没有掉馅饼的好事,如果自己继续把希望寄托在别人身上,那恐怕只会是一个失望接着一个失望,陆云海就很令自己失望。对,一定要靠自己,凭借自己对历史的认识,凭借着自己比这个时代的人多出来上千年的知识积累,自己一定能在这个时代建立起自己的乾坤伟业来。
想到这,江哲拍了拍赵普的肩膀说:“以后多读读书,对你有好处。时候也不早了,走了,改日再与你细细讨论。”
走到门口,又说道:“对了,忘了告诉你,我叫江哲。”说罢,不待赵普反应,已是走了出去。
张晓一直在外面候着,见江哲出来,立刻跟了上去,悄声说道:“皇上还是回宫,天已全黑了,万一有个什么事,臣一个人怕不能保皇上万全。”
江哲点点头,说道:“你的顾虑是对的,朕回宫。但你还不能歇着,朕交代给你的事,要抓紧时间办。”
“是,臣明白。”张晓躬身答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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