种玉昆。偏偏种玉昆,勇冠三军、名声太响。无缘无故贬斥,怕是军伍要造反。
激反军伍的罪名,他钱明逸,还担不起。
朱哲双目微闭,面沉如水,一副老僧入定模样。
“臣韩琦,请调平戎军,赴商州平乱。”韩琦高声奏道。
“可。”皇帝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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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彭城到商丘,三百多里地。平戎军晓宿夜行,用了十多夜,来到了商丘城外。此地,距离都城开封,只剩三百多里地。
如今正是暑天,时至中午,真是酷热难当。大军扎营旷野,无遮无拦。日头当头照,躲都无处躲。好在,营地不远处,一条小河逶迤而过。清凉凉的河水,成了军兵的乐园。
人太多,不能一次下水。各营排着队,等在岸上。水里的人,玩的不愿上岸。岸上的人,早急的骂娘。一时间,小河的岸边,延绵十数里,挤满了军兵。喧闹笑骂、沸反盈天。
这样的情形,宋祁哪里见过?黑着脸,气冲冲找到于飞。
“成何体统,成何体统?”宋祁怒道。
“先生,何事气恼?”于飞不明所以。
宋祁一说,于飞哑然失笑。原来,是为了风化。
宋祁沿着河边,一直往上游走。话说,他也热的要命,想着下水凉爽一番。但他文人士大夫,撇不开颜面,不愿和那些粗鲁军汉,挤在一起。是以想着,找个清静的地方。
哪知道,走着走着,却瞧见一群女人。一个个脱的,只剩下贴身衣物,嘻嘻哈哈,正泡在水里嬉闹。这一下撞个正着,宋祁顿时涨红了脸,掩面疾走。偏那些娘们儿,也瞧见了他。
只是一刹的惊慌,女人们没想到,有人竟闯到这里。待看清宋祁掩面而逃,随即,就是一阵放肆的哄笑。
下水之前,种诂早有军令。这一片区域,留给女兵,任何人不得靠近。并且,设置了警卫,拦截毛躁的军兵。
但宋祁不知道,闷头闯了过来。警卫的军兵,一时间,也是鬼迷了心窍,竟没敢拦住他。是以,闹出了笑话。
这些老娘们儿,可不是好惹的主。
“别跑啊,下水来啊。”有女人笑道。
“来啊,来啊,奴家给你搓背。”
………
宋祁到徐州,带着两道旨意。一道给了狄青,命其带领西军,赴潭州平叛。另一道,命平戎军赴商州平乱。
一听有仗可打,于飞很是兴奋。当夜,传令石彪子,率领麾下骑兵,为大军前锋,星夜出发,火速赶往商州。牵出玉狮子,兴致勃勃的骑马出城,要和石彪子一起行动。
这番动静,自是瞒不住何正。但何正知道,他拦不住于飞,只能搬出宋祁。毕竟,宋祁是于飞的先生。
宋祁闻听,这个气啊,怎么着,打仗上瘾啊?
一军主将,扔下部队不管,自己当先锋?
“知子莫若父啊。”宋祁仰天一叹,心道。
宋祁和于飞,有着师生名分。于飞对宋祁,甚是尊敬。他的话,于飞不敢不听。皇帝选宋祁传旨,就是算准今日情景。
韩琦请调平戎军,正和皇帝心意。
但是,范仲淹、宋祁等人,提出了异议。在他们眼里,二皇子天纵之姿、惊才绝艳,乃是储君不二人选。当按照储君的规范,进行教导和指引。淳淳君子,才是理想的储君。
领兵征战之事,不合祖宗规矩,自然不能再做。
况且兵凶战危,岂容皇子以身涉险?
皇帝有些迟疑,他未曾想到,范仲淹等人,居然和朱家,竟是一样的想法。虽然目的不同,但是,都拿出祖宗规矩,要解了儿子的兵权。若不同意,那可真是满朝反对了。
此前,已有官员上奏,言道,二皇子屠戮军兵、手段酷烈,有伤天和,是以上天降下灾难。唯有惩处皇子,才能止息天怒人怨。牵强附会,硬是将陕西、河东大旱,扣在于飞头上。
此时的人们,笃信鬼神之说,对上天充满敬畏。不过两日,已是满京城皆知,百姓众说纷纭、褒贬不一。
明眼人都看得出,韩琦调平戎军是假,为二皇子积攒军功、博取人望是真。大宋开国以来第一位,身具军功的皇子。仅是这个名头,就足够朱家惶恐,岂能不竭力阻止?
一时间,朝堂群情汹涌,喊打喊杀。
在这个当口,让于飞继续领兵,显然不合适。徒自给人把柄,让朱家兴风作浪。但是,皇帝耍了心眼,只说召于飞回京,却不提兵权之事。嘱咐宋祁,无论如何,带于飞回京。
阻止于飞赴商州,非宋祁不可。
宋祁拦下于飞,就此住到了军营。这一下,于飞的好日子,算是到了头儿。宋祁不同于种诂,可不会惯着他。一副士大夫做派,对礼仪的讲究,深刻在骨子里。起行坐卧,皆有严格的规范。
大热的天,也要穿戴整齐,一丝不得苟。
此前的于飞,满营游逛,逍遥快活。但自从宋祁到来,他就失去了自由,被约束在中军帐,轻易不得出。宋祁振振有词,“子曰:君子不重则不威,学则不固。”每日授课,雷打不动。
望着大帐外,于飞暗叹一口气。
石彪子的前军,已出发多日。骑兵行进,快如风火。按着时日计算,怕是早到了商州。种诂率领五千人马,作为后军,紧随石彪子而去。一路筹措粮草辎重,为石彪子后援。
剩下三千多人马,再加上皇城司,也有五千之众。但是,他们这一拨人,目标却是京城。平乱之事,已与己无关。
皇子不领兵,这是祖制,谁也不能违背。
他清楚,自己的军伍生涯,怕是要结束了。朝堂上事,宋祁已经说的明白。自己的身份,注定无法领兵。即便,顶着种玉昆之名,也是身处风口浪尖。回京,已是无可逆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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