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靠近城门,秦鸣鹤看了眼车厢里的红绸布和六朵红绢花,忍不住皱眉,“果真是要披红簪花?”
“我唬你作甚?”张伟哭笑不得道,“我听蒙师讲,宣德年间以前,这绢花还是宗师簪的,后来慢慢地便是有教谕或是教授来簪”。
“那这红绸呢?也是教谕来披?”怨不得孙清先行,原来他还要回去做准备。
“都是教谕来做,咱只管备好就行”,张伟道。
文昌祠离得并不远,从南门进走不过一刻,行不多久,秦鸣鹤就听得外面锣鼓喧天,透过车帘看去,文昌祠外站满了人。
几声锣鼓响,有人高呼,“汶邑山川蕴灵,圣人出仕,沿流溯源,文德日昌,人杰地灵,秀才公得胜回邑喽”,众人都跟着欢呼。
三人赶紧下了马车,团团作揖致谢,孙清领着两个训导上前,从小厮手中接过红绸,给三人披挂起来,又接过绢花,给三人左右鬓角各插一支。
进了祠中,秦鸣鹤见得便是秦家人和夏家、顾家、申家,他略略点头,随着学役入内拈香叩拜。
等几人拜毕,三人出来各见自家人。
秦鸣鹤跪在地上给秦老汉和夏立言磕头,秦老汉抖着胡须,两眼含泪不住声地喊着“乖孙,乖孙”。
夏立言此时也不好上前推开秦老汉,抬手想着摸摸秦鸣鹤的脑袋,又是想起今时不同往日,悻悻然的收了回来。
一时间,竟是左右都不对,秦鸣鹤本就昂着头,见夏立言脸色渐渐难看,站起身来,一手拉着一人,笑道,“孙儿能中,亏得是两位老祖宗,咱不如家去吧?连日赶路,孙儿有些不适”。
“对,对”,夏立言面色红润,失落慢慢被惊讶所代替,继而是眼笑眉舒,捏了捏秦鸣鹤的手,“咱乖孙这趟可受了苦,瞧着都瘦了些”。
又笑着对秦老汉道,“家中席面可都布置妥当了?”话里再无往日趾高之意。
秦老汉捋了几把胡须,略带矜持的点点头,不错眼的盯着秦鸣鹤看,眼里哪还有其他人?
夏立言也不恼,当下便指挥鼓乐手奏将起来,在前引导,出了祠门,秦鸣鹤就见有三顶花楼,他细细瞅了几眼,这花楼用的是彩纸扎的。
花轿中的花楼做了两层,模样似是一座宫殿,里面摆了瓜果酒蔬,又分插十二对五色三角彩旗,四大八小。
花楼又贴对联一副,右侧是,“身着蓝袍看今日泮池出色”,左侧则是,“手握丹桂期他年雁塔题名”,是一首贺泮联。
秦鸣鹤面露笑意,再瞅另一座花楼,则是,“芹草生香喜入泮宫将圣华”、“桂风飘馥高拔月窟折仙枝”。
尚未等秦鸣鹤看第三座彩楼,秦二壮牵着他的手就将他送上了一匹驽马,秦二壮穿一身新衣在前面牵着马绳。
“秀才公上马,巡游夸街”,随着话落,鼓乐手在前,花楼在后,三个秀才骑在马上都是有些羞涩低着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