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 一帖惊醒梦中人

bsp;大领导：“你是哪个学院的？”

    我：“教育学部。”（偏偏路老师此时正从办公室的门口路过。)

    大领导：“来吧，进来一起听听吧……”（他冲着路老师说道。）

    路老师以手扶额，半作掩面状，尴尬一笑，像是做错了事的孩子在父母面前那样心虚，而我在她面前亦是如此……

    我：“我是需要详细说，还是言简意赅呢？”

    大领导：“你就挑关键的说清楚就行。”

    ……

    大领导：“总共被骗了多少？”

    我：“约六十一万。”（我回答时小心又心虚。）

    大领导：“多少？”

    大领导显然是已经听清楚了，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我只好再重复了一遍。

    大领导：“你哪里这么多钱啊？”

    我：“大部分都是跟朋友借的。”

    大领导：“你父母知道不？”

    我：“不知。”

    我这些年不知不觉养成了一个坏毛病，日常口语的字数总是喜欢用偶数，要么就是四字成语，要么就是直接压缩成两个字，比如“不知道”，在几年前就演化成了“不知”，记得有一次一个学生问我一件事，我回答“不知”，她一个人反反复复地偷偷傻笑了半节课……其他学生也暗暗总结好了我的“口头禅”，譬如批评他们时的“糊涂”、“荒唐”、“败类”等等（总结知识点时可不见他们这么主动积极过），当我在课堂上用这些“口头禅”批评某个学生时，他们就不自觉地嘴角上扬，甚至正在被批评的学生比其他人还要乐呵……

    大领导听到我的“不知”也是微微一愣，但他此时显然顾不上在意这些细节。

    我：“路老师，这事会保密吗，我的带课老师和同学不会知道吧？”

    “不是，你这是什么思路，这么多钱，你不急着追回来吗？你还管别人知不知道呢？”大领导抢在路老师前面用略带批评的口吻对我说道。

    我一直以为自己从母亲那里遗传的只有坚忍不拔和持之以恒，到此刻才知道“死要面子活受罪”遗传得更为明显……

    “来，先来登记一下，然后拨打这个派出所的电话……”见我一时沉默，大领导赶紧指示我进行下一步的关键操作。

    ……

    打完电话后，警察很快就赶到了，他不禁感慨道：“上午专程过来宣传，防范电信网络诈骗，我们前脚刚走，就出了这样的大案……”

    接下来我在路老师的陪同下跟着警察去了公安局，路上警察还在感慨发问：“我们一直都在好奇，你们学生手里到底攥着多少钱呢？”

    “请问警官，这个报案后钱能追回来吗？”我没有接他前面的话，直接问了重点。

    “说实话，根据经验，追回来的希望非常小……”警察边说边摇头。

    原来报案了也是希望渺茫，我虽然内心感到失望而无助，但也明白这是我必须要为自己的愚蠢付出的代价，所以首先默默努力调整自己的心态，暗示自己得接受这个残酷的事实：这些年来，我对待金钱的态度向来都是，一旦出了我手，就没想过它必须回来，早已做好了丢失的准备，最后能否返回，姑且随缘……只是如今，丢失的金额早已超出了我能承受的范围，甚至有好几个朋友都是刷信用卡借的钱给我，还有的把下个月周转房贷的钱也借给了我，因为我说了十天之内会还给他们……如今出了这事，我真是辜负了朋友们的信任……

    想到这里，我内心其实非常痛苦，但表面上还能做到非常平静，我也必须保持平静，因为除了路老师，另外两个辅导员张老师和迟老师也陆续赶过来了……

    到了派出所，我也不知报案有哪些流程，就遵从老师们及警察们的指示，先是在三个老师的陪护下在大厅里等着。

    大厅里的女警官首先发问了：“你怎么被骗了那么多？能大概说说过程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