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一阵就调到西城墙那边去了,对了,你怎么认识人家的?我记得你还没来人家就调走了。”
苏泽勉强压住心中的惊涛骇浪,一个本应亲眼目睹自己杀戮全过程的旁观者,竟然对这件事一无所知,这究竟是怎样的力量,他赶紧岔开话题“不知道就不知道吧,就是在那天,这个杀人凶手的唯一亲人,也就是他的女儿,被城墙上的卫兵杀死了,而他,是我的亲戚。”
李健宗看着苏泽的眼睛,虽然这苏泽胡言乱语了一大堆话,但是他还是从苏泽的眼神中看了出来,苏泽并没有骗他“这么说你被迫杀死了你的亲戚,你难道不会恨我们吗?”
“我是恨,但是我何尝不是你们。”
李健宗看着痛苦的苏泽,同样叹了口气“你说的事情在基地里并不少见,甚至连我都目睹过不少,城墙卫队的职责是保卫城墙周围安全,承担着基地安全中最重要的一环,经常有无辜者被射杀,他们可能年纪还小,可能并没有错误,但是同样,我们的战友也没有错误。宁错杀一千,不漏过一个,也正是坚守着这样的原则,这个庇护百万人的大基地才能建立起来。”
苏泽挥了挥手,示意自己不愿再说,一面是蔓延至今的亡亲之痛,一面是李健宗错乱的提心吊胆,他对李健宗道:“你知道事情的真相就好,切记不要告诉别人。”
“我知道,反正也不是第一次被你威胁了,虱子多了不痒,债多了不愁。你放心,我不会告诉任何人的。”
苏泽靠着床重新做了下来,他揉了揉太阳穴,自己深夜才被李健宗抬回来,并没有睡下多久就惊醒,他把脸埋在双手之间,使劲地搓了两下,李健宗也从旁边凑了过来,拍了拍他的背,默不作声。
过了片刻,苏泽重新抬头,看着逼仄的小房间他打破了沉默“就你一个人住?”
“是。”
又是一阵沉默。
“你跟我爷爷很像,他也是一个人。”
“你爷爷也终生未娶,膝下无后?”
“不是,他们只是很久没见。”
“那还是比我强多了。”
“为什么不找个凑合凑合过日子?”
“心里有块疤,就凑合不了了。”
苏泽的心隐隐作痛,似乎在他的那里,也有着一块去除不掉的伤疤。
时间的分秒针不断拨动着,一老一少两个人就这样坐在屋子中,一个床上,一个地下。兴许是很久,苏泽把脸露出,两侧的脸颊上清晰地刻着五道指痕,他露出了一个并不好看的微笑“对了,我还想着问你,基地里哪里有洗澡的地方?”
李健宗对着苏泽同样挤出了一个难看的笑容“外城区有个澡堂子,是对夫妻开的,丈夫觉醒的水元素,妻子觉醒的火元素,店里不仅能泡澡洗澡,还能蒸桑拿,舒服得紧,就是价格死贵死贵的。”
他的话音刚落,隔壁就传来的一对父子的声音。
“爸爸,为什么现在都不上学了你还让我背古诗啊。”
“你这混孩子,我让你背你就背,那那么多话”紧接着是一顿噼里啪啦的声响。
“爸,我背,我背还不行吗,您别打了”孩子的声音小上了很多。
“快点!”
孩子时大时小的声音带着几分啜泣“我闻琵琶已叹息,又闻此语重唧唧,同时天涯沦落人,相逢何必曾相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