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考官。
“谢哥,您需要留个人伺候吗?”何小彤向来长袖善舞,此时微微躬身问道,便是桀骜不驯的孙平和沉默冷峻的于言此时也是皱着眉在后面等着。
无限公司真是作风问题严重啊。
谢长离心中嘲笑几句,干脆借此发布命令:“不必,你们分组调查厨房、神像、女佣们和外面的树林,九点半时候,到那个窗口集合,交流消息。”
任务者们没想到主考官是这个态度,各自交流眼神,结队散去。
谢长离看着他们下去,抬头一眼可以看见大厅里矗立的神像,这尊神像的眉眼依旧被柔光笼罩,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角度问题,神像嘴角似笑非笑的弧度也随之拉平。
他走进去摸索两圈,里面的家具不多:摆着几本书的书柜,角落里有个小火炉,还有个翻个身就会掉下去的床,他不满地一敲被子,果然发出清脆的声音,硬的和石头一样,需要点柔软的东西重新填充。
比如羽毛。
谢长离向来十指不沾阳春水,此时不得不承认,确实应该留个人过来打扫卫生整理床铺的。
呜呜哇哇,奇怪的声音几乎是在屋子的四面八方响起。
谢长离摸着助听器,闭眼判断片刻,摸到窗边。
树枝抖动着,不知不觉已经有一些树枝伸进窗内,谢长离上前,注意到它是被其他树的枝叶挤到此处的。
在层层树影之中,有一个树长的格外高大粗壮,厚厚的树荫贪婪地攫取每一寸阳光,在血月的光辉下,深色的倒心形叶子像是张牙舞爪的细小触手,攫取着其他树木的每一寸生命力。
其他树木也不甘示弱,枝叶根系相互交缠,几乎是默契地要将这棵巨树一力压下去。
树木之间的斗争,不知道是不是和他们晚餐吃的植物有关?
谢长离在心中记下线索,关上窗,转过头去又听见枝叶碰撞的声音,再度回头,又有一些枝叶推开窗,探进屋里,一眼看过去,还可以看在夹杂在枝叶之间哭嚎着的骨骸。
他把小骷髅头放在窗台边,在呜哇声中,对着窗外的骨头伸出手。
不多时,有人敲响了门。
十分钟前。
杜崖看着狭小的房间,回忆起小新人冒领他身份后得意洋洋的样子,磨磨牙。
他也是刚刚才猥琐发育到能够担任主考官。
在无限服务公司中层员工心中,主考官确实是一项美差,最后评分自动提高一级,不会被怪物首先袭击,还有诸多新人的讨好奉承。
而且进入任务之前他的预知道具给的结果是大吉,杜崖信心十足,单独碰上被围攻的小新人也兴起英雄救美装逼如风的念头,结果经验不足,装逼不成反而让别人把握住团队领导权。
杜崖打开考官手册,果断写下记录:“新人谢长离,冒认主考官身份,于今晚处决。”
他在小本本上记好,转身走出房门,准备来一出血夜主考官锄奸的大戏。
宵禁之前无疑是收集信息的绝佳机会,杜崖走出房间便看到孙平和何小彤一边交流一边搜寻餐厅。
“根据我的经验,定下精确时间的副本,十之八九是生存本,现在怪物强度不高,之后会随着时间越来越强悍,现在我们要尽可能寻找合适的生存道具。”
孙平双手环胸,显然对这个话题不太感兴趣,目光飘向二楼主考官的房间:“谢哥是不打算出来调查吗?”
“不要对主考官有不切实际的想法,”何小彤开口,“主考官生存率那么高,很多时候是因为他们可以牺牲新人为自己铺路。”
“但是他很强,”孙平握住长弓,火焰从指尖开始蔓延,“我哥都不一定能打得过他。”
何小彤嘴唇蠕动,挤出两个字:“疯子。”
“要想在秩序阵营走得远,哪一个不是疯子?你是忘记他们是怎么称呼我们的吗,”孙平笑容扩大,一字一顿说道,“食,尸,鬼。”
他说完,目光一转,像狼一样盯住从他们身边路过的杜崖:“喂,你干什么去。”
这位新人的房间在一楼,就算是收集信息也没有必要上楼,除非是去找主考官。
人多力量大,减少不必要的牺牲很重要,何小彤自然开口:“新人,你是要去找那位吗?”
心里酝酿着谢长离的一百种死法的杜崖停下脚步,回头,神色懵懂:“怎么?”
“你应该知道我们秩序阵营的主考官都是什么样,”何小彤打量着他,“他既然说不留人,你要何必去触他的霉头?”
当然知道,冒犯者死嘛。
杜崖打定主意给人一个教训,脸上还是一片纯真,甚至脸皮微微发红:“我就是觉得主考官是个好人,他之前在树林里还帮了我。”
何小彤没继续拦着:好言难劝该死鬼。
杜崖松一口气,继续往上走。
结果住二楼的赵青刚好看到这一幕,笑眯眯过来揽住杜崖肩膀:“我也是个好人,你和我聊聊情报也行啊。”
杜崖两次被阻止,很有些不耐烦:好啊,等我做掉谢长离,再找个由头拿你加餐。
好在,不等杜崖把人甩开,后面就有人替他解围。
“赵青,和我回去。”
是刚刚从外面转悠一圈回来的于言。
赵青不得不松手,看人傻乎乎走向主考官的房间——得,随便给个偷袭主考官的罪名,系统确认完,今晚主考官夜宵有了。
“有什么好管他的,”于言不耐烦自己带的新人婆婆妈妈的样子,把新人塞回房间,“别看对方清纯懵懂,谁知道是不是有意做这个样子去吸引考官卖色求荣的,年轻人还是太天真。”
刚好听到这段对话的杜崖:……
他有些怀疑人生,纠结许久,还是再度取出自己的考官手册,确认——
是的,我就是这场考试的最大boss,来吃自助餐的主考官。
杜崖坚定信念,敲响谢长离的房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