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他猛地拍了一下冯阳的肩膀:“我就说你怎么会喜欢她,原来是为了小佳。”
冯阳苦笑:“原来大家都会这么想。”
温爷爷凿好了洞,坐在小马扎上,冯阳和温一凡分别为左护法和右护法。
温爷爷一边拿鱼饵,嘴里还一边嘟囔着:“凿开冰眼投诱饵,莫急下钩等一会。”
他把鱼饵投进去,开始唱歌:“冬季钓鱼向阳好,静流背风寻死角。河汊湖湾桥洞旁,高低不平有鱼巢......”
冯阳和温一凡觉得像是唐僧在念经,默不作声地堵上了自己的耳朵。
漫长的一个小时像是一个世纪一样久远,温爷爷还是一条鱼也没有钓到,温一凡心情烦躁至极又不敢发泄,憋得脸一阵红一阵白,他歪头看看冯阳,发现冯阳一语不发盯着冰洞,眉头微皱,神出云霄之外。
温爷爷突然开口了:“你们想不想听听我和你们温奶奶的故事?”
两人异口同声:“想!”
什么故事都可以,任何可以加快时间流逝的故事都可以。
温爷爷动了一下鱼竿,眼睛平静地看着水面,他微微清了一下嗓子:“我第一次见你们温奶奶是在一个饭局。当时我还是一个刚毕业的穷大学生,为了自己的事业,把一杯一杯的佳酿送入自己口中。
那个张老板确实有些可恶,已经板上钉钉的事,却还要难为我,说必须得跟桌上所有人喝一个,爷爷数了数,加起来也不到十个人,那就喝呗。
爷爷挨个走到各位老板面前,赵钱孙李周吴郑王,微微弓着身子,老板,我敬您一杯。那酒确实是好酒,喝了几杯就有点迷糊,后来走到一个女人身旁,不知道是谁介绍说,这是刘老板的掌上明珠,我眯着眼睛看她,好像还是看不大清楚,真是好酒。
我给自己倒满酒,举起酒杯说,珠老板我敬您。满桌的人开怀大笑,无情,讥讽,嘲弄。只有那个女人温柔地说,温先生,您有些喝多了,早些回家吧,合同的事我爸爸同意了。
笑声停止了,他们面面相觑,接着是友好的劝慰:‘小温,你这孩子真实诚,满杯满杯的喝,我看着都心疼。刘先生都已经答应合同的事了,你先坐下来休息会,一会我让司机送你回去。’
人的善恶在一瞬之间竟转变的如此迅速。
以我当时的地位根本没有资格去见刘老板那样的大人物,所以刘老板就让他的助理来跟我做以后的项目接洽,他的助理就是他刚毕业的女儿,这个我也是几天后才知道的。
她微笑地叫我温先生,我说你认识我吗,她说我就是那天晚上的珠小姐。我顿时万分窘迫,连忙道歉,她笑着说你真可爱。
后来我们经常一起出席各种活动和饭局,项目进行的很顺利,我好像看到了未来。
那天晚上吃完饭我送她回家,借着酒力,我在她转身要走的时候抱住她,我颤颤巍巍地告诉她,我爱上她了。她愣了愣,随后轻轻拍拍我的背,她说你今天又喝多了。她推开我,她说明天见,我说对不起,她笑笑,转身就走了。”
温爷爷幸福的笑了:“真是奇怪,这么多年过去了,那天晚上她的一字一句,她任何一个细小的表情,我都还深刻地记得。”
好像是有鱼上钩了,温爷爷动了一下鱼竿,发现不是,叹了口气继续说:“回去之后,我开始懊恼,她是刘老板的千金,我只是一个刚开始创业的穷小子,凭什么爱她,拿什么爱她。
后来我就有意的躲着她,不是因为被拒绝的羞愧,而是我不想让自己陷得越来越深。
在项目进行到一半的时候,出事了。各大投资方一个接一个的撤资,最后刘老板也要撤资了。当时我知道,这个项目只要挺过这段时间以后会有很大收益,我去各方劝解,求他们别撤,但是没用,他们不愿冒这个风险。
后来我也放弃了,我的心血就这样付诸流水了,整天颓靡不振,我在家里喝酒。
有一天晚上,有人来敲我的门,很着急的样子。我摇摇晃晃的打开门,她推开我就自己进来了。我瞬间清醒了几分,把门关上,我走进去把沙发简单清理一下,我说,家里有些乱。
她也不坐,她说我有办法可以让我爸爸继续投,我苦笑,什么办法?她说,你娶我。我觉得她在开玩笑,我说刘小姐您说笑了,您身份高贵,刘老板不会同意的。她说,那就奉子成婚。”
温爷爷又笑了起来,脸上多了几分血色,他咧着嘴说:“你们的温奶奶可真是女中豪杰,把衣服一脱就扑上来,二十几岁的小伙子谁忍得了这个。
第二天,她拉着我去找她爸爸,她说我们要结婚,她爸爸把桌子上名贵的瓷器摔碎在地上。我说,为了我,你不值得和爸爸闹成这样。她说,你放心,我爸爸我最了解。
她对她爸爸说,昨天晚上我们在一起了,您要是不同意,我就先生出一个小杂种。她爸爸气的走过来扬起巴掌要打我,她一下子挡在我面前,她说你要打就打我,是我强迫他的。她爸爸脸都绿了,高高举起来的巴掌还是不肯落到女儿脸上,他一直颤抖,最后那个巴掌拍在自己脑门上,你这不知羞耻的样子可真是随了老子。
结婚后,我问她,以你的家世样貌才学,想找什么样的人找不到,为什么就看中平庸的我了呢?她说,我喜欢你,和你平不平庸没关系,不知道哪一天突然陷进去了,就再也没出来。
后来,她一路陪着我从小温变成温老板,在我事业最高峰的时候,她骤然离去,把我和儿子留在人间痛苦挣扎。
她走的时候,我四十出头,所有人都让我再找一个,我做不到。最后,她爸爸也来劝我,他说:‘再找一个吧,以你现在的条件......’我打断他:‘爸,不用说了,我这辈子只爱她一个人,而且在我心里,她从未离开过。’
岳父抹抹眼泪说,我的闺女没有看错人。”
温爷爷揉了揉太阳穴,他说:“喜欢一个人,就是无缘由就是荒唐的,也许当你喜欢上的时候,你都在惊讶自己怎么竟会喜欢这样一个人,但是没办法,喜欢就是喜欢。也许她很平凡,但她在你心里就是唯一。”
天空开始慢慢飘雪,冯阳忽然想起初雪夜沈葵在他怀里时羞涩紧张的模样。
他眼眶有些红,他说:“温爷爷,现在有一个很普通的女孩子把我的真心拿走了,我知道她是我的唯一,但她不相信,这怎么办?”
“如果你是真心的,时间会让她感受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