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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跃心中一动,终究还是来了,“宣!”
桓温派使者来,说明此战打不下去了,这也是他的风格。
过不多时,使者被带进来,衣冠楚楚,满脸皱纹,须发皆白,明显岁数不小,“外臣常璩拜见陛下!”
“赐座!”李跃敬他年长。
一听其姓氏便知其出身,关东崔卢刘郑高,河东裴薛柳卫,至于江东更是豪族林立,常氏一听便是蜀中大姓。
就连常炜祖上也是从蜀中迁入河北。
桓温攻破成汉,收蜀中贤才为己用,常璩应该就是其中之一。
“谢陛下。”常璩泰然自若。
“阁下此来,莫非大司马欲投我大梁,解江东百姓倒悬之苦?”李跃一见面就咄咄逼人。
常璩面不改色,“外臣此来,是劝陛下罢兵。”
“哦?朕为何要罢兵?只需攻破襄阳,便可尽取荆州,荆州在手,江东亦不远矣!”
常璩眼神苍老,仿佛两潭深渊,毫无波澜的看着李跃,“恕外臣直言,陛下若能攻取襄阳,何须等到现在?且江东虽不如大梁,未必没有一战之力,大战一起,旷日持久,陛下定泥足深陷,届时苻坚收拾关中,三足鼎立之势成矣,终陛下之势,亦难破此局。”
苍老而缓慢的声音异常深邃,能轻易进入人心。
李跃现在知道桓温为何要派他来当说客,不过李跃似乎听到了另外一层意思,似乎常璩并不完全站在江东一边。
因为三足鼎立,最合江东心意。
“听闻阁下是蜀人?”李跃换了个话题。
“外臣是蜀人也罢,晋人也罢,终究是华夏,肺腑之言,如鲠在喉,今日不吐不快,陛下欲一统天下,不在南,而在西,若取关中,一统北国,以陛下之才,不须十年,江东可平也,今先攻江东,后谋关中,是本末倒置,一旦氐秦崛起,战乱频繁,天下苍生皆苦,且不闻三国乱世,多少人家毁于兵灾……”
堂中陷入短暂的沉默。
李跃越发感觉此人心不在江东,起兵之初,其实也没想吞并荆州,灭亡晋国。
到了这个地步,再打下去,其实两边都不划算。
既然话都说的这么明白了,李跃也不绕圈子,“退兵可以,大司马不敬大梁在先,江东无下国之利,朕遂起兵吊民伐罪,以讨不臣,江东准备如何补偿大梁的损失?”
“陛下愿意退兵,便是天下之大幸事也,外臣此来,只是探明陛下心意,若陛下有所求,不妨列出,外臣带回,交予大司马定夺。”
这已经是明显偏向梁国。
李跃心照不宣,让崔宏执笔,“其一,晋室取消帝号,由大梁册封为晋王!”
第一条就要奔着晋室的要害招呼。
不过常璩还是一脸的无动于衷。
漫天要价落地还钱,答不答应是桓温的事,开不开这個口,则是自己的问题。
“其二,割襄阳与大梁。”
有了第一条,李跃也不客气,桓温来摸自己的底,李跃也摸他的,“其三,每年上贡三百万缗钱,一百万石粮,其四,司马氏、桓氏遣送质子入邺城,其五……其六……”
李跃一连说了九条。
每条都狮子大开口,极力激怒桓温和江东。
将不可怒而兴兵,君不可愠而致战。
“陛下……”饶是常璩古井不波的性子,也忍不住苦笑一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