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闵年幼便被石虎带在身边,所见所谓,皆是杀戮,不必避免的影响到他。
所以他才会不在乎自己部下的性命。
就像石虎的几个儿子,绝大多数都残暴如畜牲。
“修成侯!”面对石闵的杀气,姚襄也忍不住色变。
“再说一次,谁阻我路,定斩不饶!”最后四个字几乎是吼出来的。
朱龙马仿佛感受到主人的杀意,人立而起,仰天长嘶。
对面战马全都忍不住后退。
姚襄握紧手中的长槊,不过最终还是放松下来,“摆开!”
身后羌骑让出一条道路。
冉闵仰天大笑,策马冲过。
李跃穿过时,眼角余光瞥见姚襄铁青的脸。
姚襄死死望着石闵的背影,所有骑兵穿过,他还是无动于衷。
知道姚弋仲带着两千多骑自北面赶来,见羌骑们脸色不对,疑惑问道:“为何按兵不动?”
早有羌骑将方才发生之事说出。
姚弋仲勃然大怒,一马鞭抽在姚襄身上,“尔为军主,麾下五千之众,何惧石闵区区一匹夫?愧杀我也!”
马鞭不断落下,抽在姚襄头上、脸上、肩膀上……
姚襄一声不吭。
石闵走了,但那股寒气依旧留在心中。
他也是征战沙场的宿将,很清楚当时若是不让开,石闵一定会出手,而自己也将死在他的矛下。
说来也奇怪,脸上火辣辣的疼痛,反而让他好受一些。
疼痛之后,心中的惧意散去,取而代之的是愤怒和羞愧。
“石闵辱我太甚,他日必报此仇!”姚弋仲白发倒竖。
长子姚益生道:“石闵莽夫尔,他冲在前,我军可蹈其后,渔翁得利也!”
姚弋仲的愤怒一般是石闵带来的屈辱,另一半则是对姚襄的无动于衷。
原本滠头的继承人是长子姚益生,但因为姚襄英武过人,擅于笼络人心,滠头诸豪酋、将佐请求,所以才立的姚襄。
但现在姚襄的表现实在令他太失望了。
人有时候退了第一步就会退第二步第三步。
“诸军随我擒杀梁犊,后退一步者斩!”姚弋仲愤恨的目光望向东南面的那支骑兵,石闵高大的身躯和高达的战马显得尤为突出。
而此刻的石闵对来自身后的恨意根本不在乎。
他只在乎梁犊的人头,用这一战做进身之资。
然而身后的骑兵却有意无意的与他保持距离,全都靠向李跃这一面,只有他身边的三百多亲骑紧紧相随。
前方的战场更为猛烈。
高力禁卫也知道到了最后一刻,越发疯狂的向前争杀。
只是人力终有尽时,他们一路从陇右杀到荥阳,已经用尽了所有力气,虎牢关下一战,便是他们从顶点滑落的开始。
即便是霸王项羽,也会有师老兵疲的一天。
手无寸铁时起兵,接连击败刘宁、石苞、李农,攻陷长安、洛阳,作为一支军队,到了此刻,已然油尽灯枯。
很多人只是习惯性的杀戮,并不在乎自己的斧矛是否砍在敌人身上。
如同行尸走肉一般不断举起斧头,向前挥砍、收回、再砍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