基本都是北方大士族,江东本土士族则被排挤在外。
就连当初立下三定江南大功的周玘,也被排挤出去,郁郁而终,临死前叮嘱儿子周勰:“杀我者诸伧子,能复之,乃吾子也。”
李跃揉了揉额头,“在下知晓如何做了。”
郗逸之意味深长道:“桓公在江陵静候将军捷报。”
毫无疑问,此战是黑云山向桓温献的投名状。
李跃厚着脸道:“黑云山地狭力弱,张遇兵多将广,不知……荆襄能否给些支持?”
“将军难道不知?张遇已经封锁豫州全境,荆襄纵然有心支持,也过不来。”郗逸之一脸似笑非笑的神情。
直到这一刻,李跃才忽然看到他眼神中的一丝轻蔑和戏谑。
一个“郗”再加一个“之”,就能看出他背后的家族。
郗家虽然也是北方流民帅出身,但在江东身居高位,历经三代,早已成为俯视众生的大士族……
送走郗逸之,李跃陷入沉思。
成为别人手中刀的感觉并不好受,靠山也不是那么好依靠的,每一步的背后都充满了各种算计。
张遇得到谢氏的支持,实力更加强大,杀敌一千,自损八百。
黑云山成功了,打击了王谢荀殷的势力。
黑云山失败了,遭受重创,会更容易被荆襄掌控,即便全军覆没,对他们也没多少影响。
桓温怎么都不会输。
而且张遇还有另一层身份,羯赵的豫州刺史。
自己跟他再次大战,刚刚将事情平息下去李农会怎么看,邺城会怎么想?
所以无论胜败,在政治层面,黑云山都是输。
“还真是一团乱麻。”李跃一阵苦笑,打狗是要看主人的,桓温不能得罪,但得罪了王谢殷荀也不是什么好事。
桓温能北伐,王谢殷荀也能北伐。
到时候,黑云山未必能挺到桓温北伐。
“将军,周主簿与崔统领求见。”呼延黑在屋外禀报。
“哦,快快有请。”一人计短,三人计长。
这一战不仅关乎黑云山的粮食,也是黑云山日后走向何方。
自古小实力以大势力为靠山,都要付出代价。
两人入内,李跃将刚才的对话说了出来。
周牵拱手道:“将军筚路蓝缕,辛苦积累,才有今日的一点家当,黑云山方有一线生机,岂能与张遇决战?”
崔瑾道:“今日让我们攻张遇,他日让我们战羯人,黑云山疲于奔命,恕我直言,江东大族,从未将北方当人看过,将军即便为桓家效命,他日也不会得到好处。”
有他们这话,李跃就放心了,最怕身边之人对南面充满幻想。
由此可见这些时日的思想课程没有白费。
李跃道:“给别人当狗,能啃几根骨头就不错了,江东之事,不宜参与过多,黑云山自有黑云山的路要走。”
了解了江东的格局,李跃彻底不报什么希望,除非自己也是大士族出身。
不过眼下不宜太得罪他们,逢场作戏是必然的。
张遇也不是那么容易就能击败,此人用兵一向谨慎。
拖下去,建康、江陵总会有人沉不住气的。
这也是李跃酝酿多时的计策,“大军随我下山,进洧水堡,二兄在轩辕山为犄角之势,多置疑兵,我们不妨作场戏给南面看!”
韬光养晦不是为了给人当狗,而是等待时机降临,化身虎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