经不早了,又天寒地冻的,村里几乎没人在外面走动,迟矜然借着最后一丝天光,仔细观察了下村里的房屋,然后牵着刘巧儿走到一座相对修建阔气的农家小院前,抬手拍了拍门环。
过了好一会儿,才有个女声从院内传来。
“谁呀?”
迟矜然提了口气:“请问是村长家吗?”
——吱呀。
两扇开的门被人从内部拉开,一个身穿深青色袄裙的妇人疑惑地打量着二人。
约摸看是两个年岁不大的小姑娘,妇人眼中的戒备之色并不明显。
“这里是村长家,你们是?”
迟矜然握了握刘巧儿的手,笑道:“我们是来寻亲的。”
“寻亲?”妇人打量着两人的穿着,微微蹙了蹙眉,“跟我进来吧,我公爹在屋里。”
原来是村长家的儿媳妇。
两人跟在妇人身后进了小院,刘巧儿紧张地浑身僵硬,走路都开始同手同脚了,迟矜然又是好笑又是心疼,轻轻拍了拍她的手背,低声安抚。
“别怕,一切有我。”
薛家村的村长是个五十岁上下的老头儿,此时正坐在堂屋里编竹筐。
“公爹,这两个姑娘说是来咱们村寻亲的。”
村长把竹筐搁在一边,起身点了灯盏,笑容和蔼的朝迟矜然二人招了招手。
“坐下说吧,你们要寻的是哪家?亲人姓谁名谁?”
迟矜然神色坦然,随口胡扯:“我娘让我来找我大舅,他叫薛铁生。”
“薛铁生?”老村长拧眉,“丫头,你怕是找错地方了,我们村没这个人啊。”
“怎么会?”迟矜然惊讶的十分真实,“我娘说大舅就在清河县薛家村,这里不是薛家村吗?”
“是薛家村没错,但没薛铁生这个人。”村长叹了口气,又问,“你们爹娘人呢?怎么没跟着一起来?”
迟矜然抬起手在眼睛底下摸了两把,眼泪说来就来。
“家乡遭了灾,我爹病死了,我娘就带着我们姐妹俩来投奔大舅,结果……”她抽泣道,“路上没东西吃,娘为了把口粮省着给我们,饿死了,如今就只剩下我们姐妹二人了,求村长爷爷帮帮我们吧。”
“可怜啊。”村长连连叹气,“丫头,这遭灾的地方不是一两处,我们村情况也不好,要是往年老头子还能接济你们一二,可今年……村里也快断炊了啊。”
迟矜然早料到薛家村情况也不好,并不意外村长的拒绝。
“村长爷爷,我不让您为难,只是有件事想求您帮忙。”她作势将手伸进包袱里掏了掏,实际上则是从系统空间里把那个浓汤碗拿了出来,“我还有个婶儿在西平城定居,能不能请您安排人送我们进城一趟?”
迟矜然把浓汤碗塞进老村长手里。
“这东西应该能换些银钱或是口粮,就当是抵我和妹妹的路费,再换两身袄子,您看行吗?”
这浓汤碗放到现代,最多也就值百十块钱,可放在这里就不一样了。
老村长越看眼睛越亮,粗糙的手在碗边的烫金花色上摸了又摸,明显是十分喜欢。
可哪怕再怎么喜欢,老村长说的话也是实诚的。
“丫头,你这碗儿拿去城里,怎么也能换上百两银子,跟我做这买卖,你太吃亏了。”
迟矜然一听这话,心中大定。
她虽然不是毫无成算,前世也学了好些年的散打,真遇到什么事,带着刘巧儿逃跑不是问题,可现在遇到个实在人,也确实让她松了口气。
“不碍事的,只是我跟妹妹去寻亲,还不一定能找到人,若是事情没成……”迟矜然抹了把泪,“到时候还请村长爷爷看在这碗儿的份上,给我们姐妹个落脚地方。”
老村长思忖片刻,终是点了点头。
“若是没找到人,你们就再跟着回来,村里空房子不少,安顿你们两人不成问题。”只这个汤碗,都够把他们村半数房子买下来了,到时候进城里换了银子,再看看能不能买些粮食回来,也能解了村里的燃眉之急。
村长又朝边上的儿媳妇嘱咐道,“翠儿,你去把大丫头的袄子找两件出来,再给这两个丫头弄点吃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