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打架

人都惊呆了，打斗不过电光火石间，众人甚至没看清两人何如对峙，便见陆守安被司琉卿骑在身下，像捶牛肉丸子般一下又一下，打得嗷嗷直叫。

    “少爷！”

    “司姑娘快放手！”

    喊声四起。

    司琉卿打累了，抡了抡胳膊站了起来，居高临下看着地上双眼失神的陆守安，“跪祠堂的账今日便算是清了！人人都道陆将军战神再世，却不料生了个儿子是个软脚蟹，如此没出息！真是......令人失望......”

    说罢，她一甩长袖就要离去。

    留下地上还在唉声的陆守安和一旁看热闹的上京百姓，门口两尊铜像般的值班将士依然巍然不动，陆家的小厮瑟瑟发抖地过来将自家少爷扶回府上。

    “对了！不日便是家母寿辰，司府好客，届时还请陆将军及家眷前往丞相府，相府必定好吃好喝安排陆将军一家！”司琉卿纤长的手指往外一翻，一张烫着金字的请帖便落在陆守安的面前。

    也不回头看人家是不是接了请柬，大摇大摆地径直往家去。

    街角，躺在旮旯里晒太阳的老叫花子蓦地睁开眼睛，炯炯有神的目光与形容枯槁的外表格格不入，“是块学武的好料子哩，”他喃喃，“就是不知道学问如何......”

    “司姑娘！”

    司琉卿刚走到街角，便被身后的声音唤住，回头一看，是个书生，是刚才被她吓晕的那个书生。

    那书生生得白净，秀气的脸上一双眼睛跟兔子似的，晶亮晶亮，眼底一颗宣红的泪痣在太阳下闪着妖异的光，是副好皮囊，依着这幅身体原主的尿性，只怕立马就要把这书生拖回去金屋藏娇了，司琉卿暗叹，若不是自己一个现代女性实在过不去这个坎儿......

    不过，好看归好看，有羊癫疯这样的毛病就未免太美中不足了，这小身板跟糠筛子似的抖个不停，挺让人心疼的。

    “司......司姑娘......”书生见她回头，又喊了一声，这次，连声音都在抖，脸上更是神情复杂。

    司琉卿望着他，“你叫我？”

    “是......是......司姑娘可否听小生一言？”书生拱手一拜......若忽略那抖啊抖啊抖的双手......也算是行了个标准的礼。

    司琉卿的视线很专注，美少年嘛......爱美之心......赏心悦目呢。

    “你说。”

    书生又是一揖，极力压着心里的战栗开口道：“自古......自古女子讲求三从四德。四德，乃是闺阁贵女......贵女们该有的必要......必要修养。”

    他咽了咽口水，接着道：“女子要行己有耻、动静有法，伶牙俐齿、口出恶言便已是有违......有违妇德，今日观姑娘不仅站街谩骂，更是与男子大打出手，实在是......实在是，不堪......不堪入目......”

    司琉卿挑了挑眉，双手抱在胸前，也不答话，任他说。

    “女子，”书生又道，“要练就这等身手，要请得多少教头师傅教习？花费多少金银财宝？可高门贵女，执掌中馈、相夫教子才是正道，又不可上场杀敌，不能报效皇庭，浪费多少人力物力？那些浪费的人力物力若是拿去训练士兵、培养将士，又能为我朝添得多少人才？”

    他越说越顺，越说越上瘾，周围看热闹的人早就跑了，他们可不想目睹血溅五步、血肉模糊的一幕。

    “说完了？”司琉卿问道。

    “说完了。”

    司琉卿点了点头，“除去那什么三从四德，其他的，你说得不无道理。”

    书生一喜：“司姑娘......”

    “但谁说我不可上场杀敌？又是谁告诉你我不能报效皇庭？”司琉卿打断他，“这世上，有金戈铁马、出生入死的将士，也有安居一隅、精于农耕的农人；有善于机巧、相夫教子的妇人，也有不让须眉、更胜男儿的巾帼。”

    “读书人你熟读典籍，如何不知那马家妇、沈家女威名震九州？如何不知靴刀帕首桃花马，木兰替父娘子军？”司琉卿每说一句都向书生逼近一步，目光如炬、面容威严，适才的吊儿郎当瞬间消失殆尽。

    “江山多娇，英雄辈出，哪分什么男子与女子？”

    最后一句说完，她已是与书生贴面站定，气势汹汹，那书生一时胆怯，腿脚一软跌坐在地上，司琉卿将他扶起，替他拍了拍臂膀上的浮尘，转身离去。

    随着她的背影，嘹亮的女声沉缓传来：“女子如何？雄心共在。抖擞精神河岳新。召天下，我峨眉英发，重整乾坤！”

    书生站在原地呆呆看着，只觉得女子原本还有些消瘦的背影此时却突然变得有些高大起来。

    “原来学问也是有的哩！”墙角的老乞丐摇头晃脑，满脸褶子笑成了一朵花，嘴里不断重复道，“重整乾坤......重整乾坤！好一个重整乾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