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后退几步, 假装没看见,径直往路边走。
但车里的人视力远比她想象中的要好,大清早的也不嫌扰民, 竟然悠哉地鸣了下喇叭,活生生把喻幼知吓了一大跳。
喻幼知本来不想理, 但怕他又按喇叭,只好停下脚步。
车里的人倒也不介意, 车子慢吞吞地往前挪了几米,和她齐平后停下, 之后车窗摇下, 男人说:“上车吧。”
喻幼知侧头, 有些无奈地看着他:“你这是干什么?”
贺明涔把问题踢了回来:“接你上下班, 不是你昨天说的?”
喻幼知睁大眼, 猛地想了起来,她那明显就是故意气他的话, 没想到他竟然真的照做了。
她不信贺明涔听不出来。
他听出来了, 就是在装傻。
如果真的是两位男士为她争风吃醋,也许她心里还能虚荣地小得意一下,然而这两位明显就是纯粹把她当成杠杆,杠上了互相膈应对方。
喻幼知正要拒绝,这时候贺明涔轻飘飘来了句:“我刚开车路过地铁站了, 队伍都排到外面了, 难怪你每天这么早就出门。”
喻幼知突然觉得很心酸, 没车的上班族通勤就是这么苦逼。
但她已经算好的了,好歹是吃公家粮的, 像一般在私企打工的上班族, 工资少福利少还总加班, 再加上通勤时间这么长,那才是真的命苦。
喻幼知有个很大的优点,那就是她够识时务。
前男友算什么,只要能方便自己,仇人的车她都敢坐。
反正她昨天已经跟贺明澜打过了电话,贺明澜也早看出来是贺明涔在耍心眼。
一上车,贺明涔问她:“吃早餐没有?”
“没有。”
然后贺明涔往前开了几十米,在一家面包店面前停下。
这附近的早餐店很多,但他就偏偏在面包店前停下了。
贺明涔使唤她:“帮我也买一份,还记得我喜欢吃什么吧?”
喻幼知故意说:“不记得了。”
贺明涔看了她一眼,那一眼里好像还闪过了几分失望,扯唇说:“牛角包,这也能忘?”
喻幼知哦了声,慢悠悠下了车。
她已经不是当年那个逆来顺受的小流浪猫了,怎么可能听他的,也当然不会帮他买牛角包,于是当贺明涔看到她随便买的吐司后,眉头一下子皱了起来。
“我不是说要牛角包吗?”
喻幼知咬了口自己的面包,含糊说:“这家店没有,你凑合吃吐司吧。”
贺明涔盯她几秒,气笑了:“那我现在下车去看,要是有怎么办?”
“……有就有呗,可能是我没看到。”喻幼知嚼着面包,左脸颊鼓鼓的,一脸无所谓地说。
贺明涔没什么情绪地咧了咧嘴,竟然真的下车了,没几分钟他拿着这家店新鲜出炉的牛角包回来。
他晃了晃手里的东西,冲她说:“找个时间去看看眼科。”
“哦。”
喻幼知却丝毫不心虚,悠闲吃着自己的,但沉默的氛很明显透露着某种信息,两个人又因为一个牛角包开始较劲了。
贺明涔的脸色很差,就算牛角包买回来了也不吃,随便丢在车里,接着继续开他的车。
喻幼知的态度很明显,她不想跟他玩什么回忆杀。
但无奈那段回忆的细节实在太多,就连一个小小的牛角包都是主角之一。
贺明涔到底喜不喜欢吃牛角包,喻幼知确实不清楚。
可有关于牛角包的印象实在太深刻,不想记得也不行。
两个人去留学的那会儿,家里停了他们的生活费,为了挣生活费,喻幼知在学校附近的一家面包店找了兼职,主要在后厨给面包师傅打下手,按照比例调配制作原料。
在国内花了好长时间才恶补上来的英文在这里压根不够用,她想多练练英文,老板人好,就给她换了个岗位,把她安排在了橱柜。
环境迫使人迅速成长,她的英文突飞猛进,客人一来买面包,甚至刚吐出第一个音标,她就知道他想买什么。
后来的某一天的清晨,面包店又来了客人,锒铛一响,她扬起笑脸抬起头来。
黑发黑眸的年轻男生站在门口,手插兜斜背着包,酷了吧唧地扬眉,挑着一双懒散的桃花眼瞧着她。
“……你怎么来了?”她好半天才问出口。
“来买早餐。”
明明他们学校就有面包店,干嘛还特意跑好几条街过来她这里买。
但喻幼知没问,心里却掩不住高兴,热情推荐他说牛角包是刚烤出来的,很好吃。
贺明涔说那就买牛角包吧,付完钱后她找给他几个硬币,他没接,说:“给你当小费。”
喻幼知觉得有些好笑,小少爷自己都得兼职赚生活费,还在这儿摆架子装大款给她付小费。
“不用了,”她心疼他的钱包,于是退了回去,“我们中国人不兴给这个。”
“这叫入乡随俗,”贺明涔淡淡说,“你先存着,存够了去吃中国菜,你不是很喜欢吃那家店的菜吗?”
锒铛一响,他又走了。
后来贺明涔接连着几天都来这家店买早餐,每次都是买牛角包,可是每次他买了牛角包,给了她几个硬币当小费就走,除此之外就没别的了,两个人也没有特别的交流。
感觉他好像就只是单纯的过来买牛角包而已。
这天喻幼知终于没忍住问了句:“我怎么都不知道你原来这么喜欢吃牛角包?”
他学业重,兼职也多,每天还特意早起跑过来买牛角包,这种毅力不是谁都有的,可见对牛角包爱得有多深沉。
贺明涔突然蹙眉,反问:“大老远跑来这儿,我喜欢什么你看不出来吗?”
喻幼知一愣,知道他说话习惯拐弯抹角的毛病又犯了,嘟囔道:“但是你每天就是来买个牛角包,也没什么特别的啊。”
“还要怎么特别?”贺明涔觉得她有点不识好歹,有些不满地说,“大清早跑来这儿就为了能多看你几分钟还不够特别?”
还好周围的人听不懂中文,喻幼知轻轻瞥他一眼,将包好的面包递给他,小声嘁道:“看一眼就特别了?”
她不满足于仅仅只是看一眼的意图实在太明显,贺明涔愣怔几秒,突然笑了。
“喂,知知。”
喻幼知正在给他找硬币,虽然每次硬币都被当做小费进了她的兜。
她没抬头:“干嘛?”
他隔着收银台朝她伸手,两指捧起她的脸,二话不说,倾过身吻她。
喻幼知愣了,周围的客人听不懂中文,但却能看懂这个吻,嘴角不自觉露出笑意来。
相对开放的异国环境,大庭广众下的一个吻而已,对他们来说实在太稀松平常,两个长着漂亮的东方面孔的年轻人在清晨的面包店里接吻,本来还以为东方人会比较含蓄,看来入乡随俗,他们也变得大胆了起来。
贺明涔只是轻轻贴了下她的嘴唇就分开了,看了眼周围,好像除了他们两个接吻的在害羞,其余人都没什么特别大的反应。
“早知道他们都看习惯了,我怂个什么,”他红着耳根轻声说了句,然后挑眉问她,“这个morning kiss够不够特别?”
喻幼知脸颊滚烫,说:“先生,我们是中国人,要矜持。”
贺明涔眼底有笑,还是那个理由。
“女士,这叫入乡随俗。”
于是他每来买一次牛角包,就代表又要过来送一个morning kiss。
所以即使小少爷时隔多年又心血来潮地想要吃牛角包,喻幼知也不会再给他买了。
车子开到检察院,喻幼知原本想说声谢谢来着,确实也省了她不少的通勤时间,然而他直接将车子找了个停车位停下,然后跟她一起下了车。
这是要送她到办公室?
面对喻幼知无声询问的眼神,他倒是挺淡定,说:“案子要开庭了,我过来找负责我那案子的公诉人。”
喻幼知噎了下,后知后觉才反应过来。
原来他只是顺便送她过来而已。
所以说人真的不能自作多情,纯属是她想得太多。
贺明涔确实是来找公诉人的,在公诉科的那一层走出了电梯,没来他们反贪局这一楼。
电梯门关上,喻幼知松了口气,心里却说不...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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