近乎诡异的精灵端着葡萄酒走了过来:“这位小姐。”,他的笑容很含蓄,但出口却异常惊人:“您缺一个床伴吗?”
整个酒馆瞬间一静,无数目光刷刷射过来,如果能实体化这个黑暗精灵只怕会被瞬间扎成刺猬。
黑暗精灵快速抬头,瞄了她一眼后便自顾自盯着自己手里的酒杯。
酒杯中倒映她的脸,她的脸上没有丝毫的底妆。脸色是一种健康的、泛着红润的白色,她涂了一点他没有见过的,较浅的口红,印在她酒杯的边缘,这种轻薄的妆容让黑暗精灵想起了月亮花微微颤动的花瓣。
少女一饮而尽杯中的葡萄酒,放在调酒师面前示意对方再填一杯,她看了一眼黑暗精灵,目光在他那张脸上停留半分钟后,凑了进去:“我的确没有床伴,但是,我目前对这件事没有兴趣,抱歉了。”
她的态度过于温和,但黑暗精灵却察觉出她语气里的坚决,虽然心里恋恋不舍,但继续纠缠会让面前的人对他的态度变差,精灵选择了以退为进:“如果您有什么其他需要,可以来这里点两杯杜松子酒。”
艾斯特尔的绕了绕长发,颇有兴致的看向酒单:“看样子你们价格并不便宜。”
当然,最贵的还是……
“你们这里竟然还有干邑?”调酒师苦笑一声,看着她,“您不是已经喝过了吗?”
调酒师还记得杀手顶着雨失魂落魄的回来,就像是一只被主人遗弃浑身湿漉漉的狗一样,在听过他陈述前因后果后,调酒师一点也不同情他。
一件兵器如果想调转方向对准主人的心脏,被丢弃也是理所应当的事情。
平心而论,这位主顾已经够慷慨且细心了,大概正是因为出身贫民窟,他们更懂得公平与馈赠是多么珍贵的东西。
交易自然也是,当杀手越过线去索要,性质就变化了,调酒师的直觉告诉他,主顾并非是觉得他过于贪心,反而是另一种更为……隐秘的思想。
“他就是干邑吗?”艾斯特尔想起了那位杀手。
那只像是要主动把脖子递到她手边,让她拴上缰绳的小狗。
她不想去驯化他,所以只能果断拒绝他。她可以把钓鱼的鱼竿送给他,却不能每天让他跟在她身边吃她喂的鱼。
她又喝下一杯葡萄酒,放下酒杯穿好斗篷,推开酒馆的门离开了。
调酒师侧过头:“死心了吗?”
杀手爬出桌子,抬起头,压着嘴角一声不吭。
“她连问都懒得问你,”调酒师劝了一句,“你这些日子的异常,老头子已经知道了,继续不接任务,你应该明白你的下场会是怎样吧?”
那点微薄的同僚情谊让调酒师最后劝一句:“你再想回到她身边,至少也要保证自己活着,难不成你想最后让她给你收尸吗。”
不能继续创造价值的人,在这个社会只能成为腐烂在泥土里的骸骨,艾斯特尔听见了女孩子细细的哭声,她踢飞一颗石头,街角处的深巷里传来一声惨叫,几个喝得醉醺醺酒汉几乎在同一时间站起身,冲进巷子,艾斯特尔抱臂站在原地,看见几个人拖着一个裸着下半身的男人,就像拖着死尸一样扔在地上。
雇佣兵与半兽人指着男人嘲笑他的下半身,艾斯特尔却看见了巷子里狼狈穿上衣服,看起来不过十一二岁大小的女孩子。
披着黑斗篷的少女走到男人面前,一群说着下流话的男人看见她之后不由禁了声,有被马尿晕了头的雇佣兵看见她后还想继续说调戏的话,被旁边的人捂住了嘴巴。
艾斯特尔抓住他的头发向巷子里拽去,穿好衣服的女孩子被同伴搀扶着站起来,四肢上有挣扎留下的青紫痕迹与擦伤,她面色苍白麻木,残留在脸上的泪痕就像是落在石雕上的雨水。
一路上的石块磨破了对方细皮嫩肉的皮肤,男人哀嚎痛骂,艾斯特尔充耳不闻,拖到女孩面前后,拉着头发拽起来:“道歉。”
他当然不会听她的话,被鲜血糊住眼睛几乎看不清东西的男人怒骂:“低贱的平民,你知道我是什么身份吗?”
艾斯特尔看了眼那个穿着破旧年纪还小,但也美丽得熠熠生辉的女孩子,女孩子正抬着头看她。
她拽着男人的头发,拖着他的头撞向墙壁:“道歉。”
“你这个下……”
“嘭!”
周围围观的还醉醺醺的人全部清醒过来,黑斗篷少女面不改色,就像提着什么铅球一样,在墙壁上一下下磕着他的头。任凭对方说着污言秽语,只要他不道歉,她就不会停下。
女孩子看了半天,眼睛越来越亮,男人终于受不了无休止的折磨,断断续续说:“我,我道歉,停下,快停下!求你停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