克伯爵的远亲吗?”
相当直白的试探,没有办法,因为在此刻,老伯爵后知后觉的发现——她有一张与那位帝都玫瑰非常相似的脸。
但为什么,他现在才发现这个事实?
眼光毒辣至极,被仇家诅咒痛骂的老伯爵懊恼自己现在才发现,但一切都在少女的注视下化为释然。
是啊,没有办法,毕竟,两人的气质谈吐完全不一样,呈现出的感觉和印象自然也是天差地别,认错了也是没办法的事情。
心底的那一点后悔,也便如银镜上的灰尘,轻轻拂去了。
杀手的腰上别着匕首,匕首上粹入见血封喉的毒药。如果老伯爵继续追问下去,他就会像吃饭喝水一样,自然划破对方的喉咙。
但老伯爵的惜命与识时务让他不得不松开握住刀柄的手。
见惯了贵族那骄横到愚蠢的做派的杀手,目送老伯爵离开后,忍不住对自己的雇主感慨:“真是了不起的大人物。”
艾斯特尔点点头,识时务的确是一个了不起的本事,什么时候低头,低头的同时还要拿捏好方寸和态度,为自己谋取些利益,这可不是一个学一学就能掌握的技能。
“我曾经接过一个单子。”
“……这好像不是我能听的东西吧?”
杀手耸了耸肩:“没关系,雇主都已经死了。”
庄园里空空荡荡,仆人要么跟着老伯爵离开,要么拿着遣散费和合约离开这里,寻找下一份工作。
杀手盯住她头上的珍珠发饰,那是商人和衣服一起赠送的,艾斯特尔顺手便戴在头上。他盯着看了许久,这次继续说着嘴里的故事。
封地上的一个大领主,在某天巡游后,抢回来一个花容月貌的少女,那个少女美貌到什么程度,大概就是足以让骑士发誓为其而死后自刎在她面前那种程度的美貌。
大领主就像是中了爱神之箭一般拜倒在她脚下,神魂颠倒般把自己的宝库打开,只要是少女想要的,便会毫不犹豫送到她面前。可领主忘了,自己早亡的夫人还留下一对儿女。
酒吧里买下了最贵一杯酒的男人把答案藏在了酒的名字中。
就为了这个名字,杀手不得不连夜离开王都,跑死了三匹好马,怀着利刃和杀意,取走了对方的性命。
领主的头颅平放在桌子上,杀手擦干净血液,拿走了领主儿子递过来“皇家玫瑰”。
几年后,杀手再听见,便是继承领主之位的儿子暴毙而亡的消息了。
艾斯特尔叹了口气:“不要玩这种文字游戏,雇主根本没有死吧?”
杀手不明所以般眨眼,他长了张娃娃脸,看起来也不过是比艾斯特尔大上几岁罢了:“不啊,他的确死了。”
“死掉的是出钱的人,并不是雇主吧。”外表冷艳的少女拖住下巴,“付钱的人,和真正撺掇去杀死领主的。是两个人吧。”
“你也很了不起啊。”
杀手很是叹服:“这就是,老头子口中不行千里也能断案的本事吗?”
“不,只是太明显了。”
排除掉死去的人,谁是这里面最受益的?
——自然是现在继承爵位的领主女儿,和被抢来的美貌少女。
“所以说,我才不能理解贵族这种尊严。”杀手碎碎叨叨的模样颠覆了平民心里冷酷的印象:“如果一开始喜欢她,为什么不正式缔结婚姻做自己的领主夫人,而是让她做一个见不得光的情妇,青春岁月砸在一个足以做她爷爷的老头身上,生出杀意也是正常的啦。”
“还要找借口说她出身低贱,那为什么还要让她做自己的情妇?”
“还有那个,想杀了自己父亲的男人,还想着把她留在领地,明明最开始还……”
杀手实在是想不明白。
他想起自己穿过帷幔重重的城堡时,看见的两个女人,她们都含着泪,眼里是一种野兽一般的神色。
那个时候他就知道,那个自以为胜利的男人,也会被撕碎。
“因为他们不把别人当人看啊。”艾斯特尔声音轻松,她的手握住刀柄,屋外的闪电映在刀身:“不把别人当人看的人,其实自己也算不上人。”
她的脸上是一种漠然厌倦的神色:“想必她含着泪的时候,心里面也只有畅快吧?”
“如果是你会怎么做?”
艾斯特尔举起匕首,杀手知道,这就是她的回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