寿”颤抖着睁开眼睛,发现自己站在包厢门口,三丈外是扑倒的袁恩寿。
他回到自己的身体了?
道士的移魂法术失效了?
袁书生惶然之际,一个笑得和蔼的老太太闯进他的视野里,奇异地消除他的惧怕。
她问“你要才华吗?买一颗丹药,你就能变成潇洒才子。”
才华谁不想要?
袁书生猛地揪住老太太,无比激动“当然要,给我,快给我!我的才华必须胜过袁英杰!我还要像程时晋那样封圣!”
老太太拨开他的手,倒出一颗散发淡淡腥味的乌黑丹丸。
不等她介绍,袁书生一把抢了丹丸咽下。
丹丸入口即化,袁书生脑海清醒,过去想不明白的道理在此刻悉数明了。
他相信,此刻他下场科举,不仅能考中举人,状元他都能考中。
“你已经得到万中无一的才华。”老太太含笑说,“才华很贵,需要你的五十年寿元、你的全部气运、你的魂魄……”
“没关系,我随时能勾动文气晋升为宗师,延长寿命……”袁书生喃喃说道。
楼梯口传来声响“咚咚咚——”
有人上楼,脚步声沉重。
屋外风吹雨打,水声哗啦啦地响。
老太太走到楼梯口。
上楼的正是袁母和韩父,两人衣服半湿,头发滴着水。
掌柜和店伙计追过来,焦急地喊道“别弄湿地面!你们下来!”
袁母看不见挎篮子的老太太,从她身边跑过去,抓起地上的袁恩寿,问“恩寿,你有没有哪里难受?”
“没有……”袁恩寿声音清脆,话一出口,登时怔住。
声音变了!
他的声音变了!
袁母也察觉不妥,看着他“你——”
话起了个头,袁母讲不下去,揪住袁恩寿的衣领,大喊道“袁英杰!你又假扮弟弟!”
捂住袁恩寿的嘴巴,她把袁恩寿拖下楼,闯进雨幕,急得连来时穿戴的斗笠和蓑衣都忘了拿走。
袁父追了下来“老婆!等我——”
雨太大了,凉风一吹,浑身冷飕飕的,袁父掩嘴打了个喷嚏,不想淋雨。
却道韩父看到笑吟吟的老太太,摸了摸脸上的皱纹,用五年寿元买了一颗让皮肤紧致的丹药。
掌柜、店伙计亦跟老太太买了东西。
做完生意,老太太把丹药盖在布巾下,用袁母遗留的斗笠和蓑衣离开。
韩父来到包厢门口,推开一派潇洒才子风范的袁书生,把年轻了几岁的儿子带走。
袁书生脸色苍白,失魂落魄的。
他问相貌比之前俊美的道士“那个卖药的老太婆是不是医馆禁忌?”
道士在照镜子,原本干净的袍子上沾了几团墨污,满不在乎道“管她是不是,我现在长得玉树临风,笑一笑就能倾倒大姑娘小媳妇,嘻嘻……”
心忽的一紧,袁书生看向包厢里悬挂的“鸿运当头”四字。
但见纸上空空如也,“鸿运当头”消失不见,只留下一个落款。
那四个墨色小人变的小男孩也不见了。
袁书生低头寻找它们,找不到,想直起腰背,可弯曲的腰背无法挺直。
他喘气,呼吸变得吃力。
以为衣领妨碍呼吸,他伸手解衣领,不经意间看到手上长出一块块老人斑。
张了张嘴,他想说话,却吐出松脱的牙齿。
原来他老了。
……
雨水停歇,凉风舒适。
酒楼附近的排水口被枯枝败叶等杂物堵住,积水深得浸没脚踝,罗异司的玄衣卫不愿意被积水湿了鞋袜,命令酒楼老板疏通排水口。
待到积水流走大半,酒楼里抬出一具身穿书生袍的老头尸体。
说来也怪,尸体苍老无比,仍能让人产生一种它生前是潇洒才子的感觉。
跟着出来的奇士叹息道“招魂失败了,这家伙……”指着尸体说,“他活腻了,把三魂七魄卖给禁忌。”
“无缘无故的,医馆禁忌怎么会走出医馆?”玄衣卫头目是个汉子,此时神色惶恐,厉声质问掌柜,“他们几个到底在酒楼里干了什么?”
“小、小的不知道……”掌柜胆小,一五一十地招了,“这人姓袁,提前付了我饭钱,要我诓骗他的朋友,说他吃饭不付账……”
“道士呢?”
“刚才他还在的……”
“袁书生的朋友都在何处?”
“……”
道士已经跑了。
玄衣卫们找到韩纯熙的哥哥、袁父等人问究竟,没得到多少线索。
袁母和袁恩寿没回客栈,玄衣卫头目去了一趟女圣宫,袁英杰说没见过母子俩。
“你娘在酒楼喊了你的名,说你假扮你弟弟。”玄衣卫头目观察袁英杰。
“我一直在圣宫。”袁英杰从容地说,“我娘和袁恩寿可能回家了,下雨天地面泥泞,她们赶路也走不了太远。”
玄衣卫头目半信半疑,道“本官已命人追踪她们!”
医馆禁忌离开医馆的原因必须调查清楚。
不然医馆禁忌到处走,见了男人便要强买强卖,那是极恐怖的灾难。
学宫外的街上坐落着一家医馆,罗异司在医馆周围设下封锁,禁止所有人接近。
程时晋被玄衣卫头目请来。
“你能拆掉学宫,拆医馆估计不难。”
“看都看不见,你让我怎么拆?与其找我,你不如找画圣。”程时晋看向街上卖胭脂水粉的铺子,毫无拆医馆的念头。
“你是圣人,难道不能让医馆对你显形?”
“儒圣亦奈何不了禁忌,何况我。”
程时晋欲回学宫,目光一转,瞥见一男一女两个玄衣卫把袁母和袁恩寿带回来了。
袁母脸色铁青。
袁恩寿的头垂得很低很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