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死于鬼灾,那就是杀了女儿。
白灵珑鄙夷地啐了一声,感觉人比妖更狠毒,起码一般妖不会害孩子。像青丘白家那样的是例外,大家都看不起——对,她没有为白家遮掩。
他们把她卖给上神换好处,不曾考虑她的想法,她何必顾虑家丑不可外扬?
“路真宽。”白灵珑踢飞路上的小石子。
为了运送盖学堂的木材砖石,从镇上去村子的路被扩大三倍,地面压得平整坚实,雨水浇灌亦没有损坏。路边是丛生的野草野花,蜜蜂嗡嗡的忙碌,蝴蝶悠然觅食。
戴兜帽的妖笑嘻嘻,嘴里吐出鲜红的信子,乃是蛇妖:“修这路时,我帮了一点小忙。”
另一只妖说:“别的妖在干活,这条蛇送水又送饭。你不知道她送饭有多恶心,饭全被她吞进肚子,我们得吃她吐出来的饭。”
蛇妖一脸无辜:“我也不想这样,谁让我肚子大?你不想吃我吐出来的,可以进我肚子里吃。”
“呸!我进了你肚子,出不来怎么办?”另一只妖骂骂咧咧地。
“那一定是你太好吃了。”蛇妖说,“吃了好吃的东西,谁会吐出来?”
“对哦,我不好吃。”
两只妖边走边斗嘴,白灵珑和她们不熟,听她们聊。
乡下变化太大了。
她想,在从前,妖哪能大摇大摆地走在大路上?听到罗异司的人来,个个都躲起来,生怕被杀了剥皮。
问了二妖,白灵珑才知道,妖能光明正大地露面,不是钩星跟罗异司达成不伤害妖的协议,是无人坊的孔雀坊主跟东方荷珠打了一架。
“那一战打得惊天动地!太阳都掉下来了!”
“听说打了十天十夜,坊主的羽毛被拔光,变成秃孔雀,将军断了双手双脚……”
“嘘,小声点!别让坊主听见!她会打我们,骂我们造谣。”
“总之坊主打赢了,罗异司被踏平。”
罗异司被踏平了,东方荷珠岂能善罢甘休?白灵珑觉得她们在胡言乱语,东方荷珠她在府城见过,没有断手断脚。
学堂的名声她也在府城听过,知道妖类参与了修建。
可是她亲眼见到学堂,还是受到震撼,忍不住想:“阿醒从前过得苦,若是学堂提前十年修建,阿醒也许……”微微地摇头,“即便没有女子学堂,阿醒也走到今天的高度,我何必假设?”
学堂未建成,仍有人和妖在忙碌,整齐有序。
白灵珑的长处不是盖房子,被安排去饲养牲畜。这也不是她的长处,她想当老师,被塞来一张试卷:“考满分就能做老师。”
展开试卷,白灵珑傻了,指着拼音和数字:“这是什么符号?我看不懂。”
“不懂?又是个文盲妖怪。”分配工作的杏妖笑了,“不懂可以学,不用给束脩,也没有贡献。学好了你就能做老师,没几个妖能当老师呢……等一下,你真的是妖,不是人?”
“嗯,我是妖。”白灵珑的人耳朵变成毛茸茸的狐狸耳朵,惹得杏妖伸手捏了捏。
白灵珑推开她的手:“我不喜欢被摸。”
摸耳朵太轻佻了,仿佛她是宠物,让她感到被冒犯。
这边白灵珑加入学堂,那边王老爷跟着两个道士来到村子里,询问马大力住在哪里。
人们说不认识。
王老爷挑年纪大的村民问,有人恍然道:“是他!杨阿喜的死鬼男人。他是鬼灾爆发那年死的,骨头都烂了,你们找他干嘛?”指了路,“杨阿喜跟梁娘子是邻居,刚才我还看到她,她好像出门了。”
“梁娘子……”元始宗道士喃喃说,“一个出现后不曾被击败的恐怖女人。我的师伯、师叔、大师兄曾来找她,全败了,大师兄伤得厉害,到了现在也没有恢复过来。龙首山、一灯寺、九极门、学宫也有高手找她,无一例外,皆惨败。”
“你可别去找她!”老道士是罗异司的奇士,叫不醉道人,他拉住元始宗道士,“你斗不过梁娘子,挑战她可没有好下场。”
“放手。”元始宗道士皱眉,看着被不醉道人拉住的半截衣袖。
“咳,”不醉道人松开手,讪讪地说,“慧秀和尚没死时跟你齐名,他惹恼了梁娘子,被她一剑劈开脑袋。”
元始宗道士道:“我不是傻子。”
明知钩星不好惹,他怎么会凑上去?他又不是慧秀那不自量力的蠢材。
王老爷惦记着死后回人世讨债的儿子,没有心思掺和两个修行者关于钩星的对话。
走到杨阿喜家门口,他见到一个瘦弱的小男孩,隐约觉得眼熟,忙问不醉道人:“道爷,这是不是我儿子?”
不醉道人不懂得掐算,打量小男孩,说:“他是人,没有被鬼上身。”
元始宗道士会掐算,算着算着,他皱起眉头:“奇怪了,这男娃是王荣投胎讨债,怎么身上一点鬼气也没有?”
外面的三个男人奇奇怪怪,穷蛋缩了缩头,跌跌撞撞地回屋里,害怕被抓走。
“他是我儿子?”听得元始宗道士算出穷蛋的身份,王老爷眼前一亮,朝穷蛋喊道,“荣儿,我是爹,你还记得我吗?我是你爹。”
爹?穷蛋没有爹。
娘很凶,他想要一个疼他的爹。
站在门槛处,穷蛋扭头看。
王老爷长得胖乎乎,看起来和气,不像坏人。
穷蛋犹豫了下,说道:“我爹死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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