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送葬的也跑了。
路两边的民居尖叫声不断,大家能逃的赶紧逃,不能逃就找地方躲起来。
一个时辰后,罗异司派来了一位玄衣卫和一位奇士,围着棺材检查了许久也没有找到妖鬼作祟的痕迹。再去看了王凌春的尸体,同样没发现阴气、怨气等痕迹。
玄衣卫道:“先给躺棺材那位招魂。”
奇士磨磨蹭蹭地招魂,念叨道:“这人啊,要是犯了鬼灾的忌讳,准会死得透透的,想作祟它也作不了,招魂招不出。你让我白忙活——”
玄衣卫指着奇士身后:“魂不是招来了?”
奇士吃了个惊吓,跌坐在地,瞪着招来的鬼魂:“你、你……”
“问他是怎么回事。”玄衣卫道,“死于鬼灾的人招不了魂,这鬼不是鬼灾害的。”
“哦。”奇士爬起来,老实地问鬼怎么死的。
这不问尚好,一问就问出个杀人案来。
棺材里的是个老鳏夫,几年前生病,走不动,天天躺床上吃药等死。
他儿媳妇不可能伺候公爹,他的三个亲儿子便轮流伺候,越伺候越不耐烦。
老大借口做生意,跑外地了。
老幺成天这难受就是那不舒服,还要别人伺候呢,伺候不了老头。
唯独老头不喜欢的老二始终孝顺,耐心又细致。
老头心里便想,老来病了才知道谁是孝子,钱财得多分老二点。
只是,老头万万想不到,老二拿到遗书立刻杀亲爹,骂爹没把全部家产给自己,他白伺候爹了。为了洗脱杀爹嫌疑,老二装神弄鬼,让大家以为老头是被鬼灾害了性命。
老大老幺发现老头死得蹊跷,却不想给老头报仇,只想捏住老二的把柄争到最多家产。
被招魂,老头哭出了两行血泪:“丧尽天良的鬼灾只杀害女儿的,怎么不杀那些个害死爹娘的忤逆子不孝子?老天爷不公,我死不瞑目!”
大白天的,老头鬼身上怨气沸腾,温度都降低了些。
“咚!”
一棍子打散老头的怨气,玄衣卫道:“老天爷是个爷,公的,哪不公?真不公你能在这哭?老实点,别想着作祟,不然打你。对了,天气热,你给整凉快些。”
老头害怕他的棍子,委委屈屈地掀起一阵阴风。
奇士领着老头去衙门报案,捕快们抓住三个忤逆子,他们还在争吵谁更应该去捡丢在路上的棺材。
“甭吵了,棺材轮不到你们去捡。”捕快说。
杀爹的老二被拉去刑场砍头,喜躺棺材;老大老幺被狠狠打一顿板子,得蹲几年牢。
至于揭发不孝子弑父的老头鬼,他从地府来,当然得回地府去。
耽搁了这么久,王凌春的尸体已经被人抬到义庄。仵作给他验过尸,浑身上下没有一道伤口,也不晓得他是怎么死的。
于是奇士又招魂,方知王凌春此行回乡是为了报复当年惩罚他的碧华江女神。
可惜他在武宜城停留,遇到死人出殡,被“煞”死路边。
“我恨!”王凌春红着眼,“我就讲了一句河神的不是,她把我变成河里的鱼让人捞了,又让我家里人吃我的肉!如此歹毒小气的女人怎么配做河神!”
生前他有本事抓神,死后他也有本事蛊惑奇士:“我身上藏着弑神的武器,你替我杀了那不配做神的娘们,我教你通天的本事!”
“武器在哪?”奇士没有找到武器。
“啊啊啊——”王凌春发出尖啸,什么事他都明白了,怨气冲天,“定是那歹毒娘们料到我回乡杀她,趁我不备先下手为强!这老天爷瞎了眼,竟让害人精封神!”
将那奇士蛊惑了,王凌春立刻上身奇士。
玄衣卫从义庄外面进来,察觉奇士不对劲,奈何反应太迟,“奇士”一刀捅死他。
给玄衣卫的尸体盖了张白布,冒充无人认领的尸体糊弄罗异司,上身奇士的王凌春急匆匆地回荔枝城找他师父借弑神武器,再奔赴家乡,寻碧华神女报仇。
且说碧华神女杀死王凌春,收缴危险的弑神武器,与土神娘娘离开。
路上,土神娘娘道:“我有事。”
送走神女,土神娘娘拿了张画皮往身上一披,大摇大摆地进县城。
县罗异司内,东方荷珠切开钩星命青蛟送来的大西瓜,留着一半自己吃,另一半分给同僚:“这瓜很甜,都尝尝。”
杂役禀报说有人报案,东方荷珠抱着西瓜过去受案。
“我是个走江湖的女人,有两手功夫,跟着戏班赚辛苦钱。
“前天,我们经过临水镇,我骑在驴背上打瞌睡,听到几个人小声说话。
“他们打算在秋收害死别人的庄稼,让别人颗粒无收,并将此事栽赃嫁祸土神。
“因为土神传授耕种技巧给农人,绝了他们的路。
“醒来后我没在意,今天我们打算走了,我忽然听别人说,临水镇河边有一些水稻无缘无故枯死了。
“我思来想去,觉得要找你们说一下。
“不管那几个人是什么东西,反正种地的从年头辛苦到年尾,不能吃不上饭!”
东方荷珠:“我们会查清这件事,谢谢你报案。”
女人舒了一口气。
两天后,东方荷珠骑马去临水镇,在路上遇到一位风尘仆仆的罗异司奇士。
他看她一眼,让身下的马跑得更快。
“且慢!”东方荷珠喊道。
“有急事,行个方便!”奇士大声回道。
“好。”东方荷珠掏出匕首,嗖地朝他掷去,“你是人,我便伤不了你,你不是人,死有余辜!”
在偌大的南州,东方荷珠也是有数的实力高强。
附身奇士的王凌春好巧不巧遇到她,让匕首穿透了头颅,呜呼一声,魂飞魄散。任他再深的仇再大的怨,再多的不甘心,俱不复存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