各样的俩人再见的场景,都是剑拔弩张,唯独没有哪一个是这般掺杂着烟火气的。回想当年带着范无慑来蜀山,俩人也挤在这面馆的角落里吃一碗杂酱面,他的小师弟嫌弃这里人多吵杂,但他们还是吃得很高兴。
“你想干什么。”良久,解彼安才问出这一句。其实他的脸上也戴着面具,伪装成平静的面具。
“好久不见。”
“你想干什么。”解彼安握着佩剑的手,因用力过大而关节轻响。
“来见你。”范无慑理所当然地说道。
“然后呢。”
“若我说,我只是想见你呢。”
“你跟踪我。”
范无慑不置可否。
“从什么时候开始。”
范无慑仍旧不回答,只是一眨不眨地望着他,想要用眼神将他仔仔细细描绘一遍,转头拓印在心尖上,不容出半点错漏,哪怕是一根头发丝。
“我们一直在找你,只有在你没有得到天机符之前杀了你,才能永绝后患。”
范无慑冷冷一笑:“那你还等什么,还不动手?”
“你冒然出现在我面前,到底想干什么,说。”
“我说了,想见你。”范无慑嘲弄一笑,“难道还能是想来送死?”
“现在你见到我了,然后呢。”
范无慑抬腿朝他走了过来。
解彼安下意识就想后退,他对这个人的恐惧曾经深刻进骨髓。但他及时控制住了身形,他不能允许自己表现出半点怯懦。
范无慑站定在解彼安面前,盯着他的眼神晦暗难明:“这三年来,你想过我吗。”
解彼安面上显出愠色。这个人一手拿捏着他的心脏,问他有没有想过自己?!
“我可是很想大哥,毕竟……”范无慑再走近一步,居高临下地看着解彼安,“你拿了我一样东西还没还。”
离得近了,解彼安更感到此人的高大,三年前俩人的身形还相差无多,如今却比他高壮了一圈,给人以无形的压迫。他握紧了拳头:“休得胡说八道。”
“我可没有胡说八道,三年前在浮梦绘,你向我借了勾魂索,至今未还。”
解彼安怒道:“勾魂索是冥府之物,是北阴大帝赐给师尊的魂器,你有什么资格称它是你的?!”
“给我了,就是我的。”范无慑低下头,用一种妄图掠夺的眼神,似笑非笑地看着解彼安,“无论是我抢来的还是骗来的,只要到了我手里,就都是我的,勾魂索如此,你也一样。”
解彼安脸色一变:“大言不惭!”
“把勾魂索给我。”范无慑的口吻强横一如往昔,“不要逼我动手。”
解彼安利落地抽出佩剑:“动手吧。”
范无慑冷笑一声:“大哥还是这么不识时务,你是不是忘了,我手中山河社稷图,可以让兰溪镇变成下一个沈氏祖坟。”
解彼安的面色难看至极,他已经猜到范无慑会用附近的村镇威胁他,而他即便知道,也没有应对之策,山河社稷图的威力他已经见识了两次,他摸不清范无慑如今的修为到了什么程度,或许已经与前世相去不远了,否则,范无慑不会来取勾魂索,必然是已经有了可以用山河社稷图撼动东皇钟的底气!
“我不舍得伤你,但你若不听话……你一直都知道不听话是什么后果。”
解彼安眼中弥漫着愤恨:“你只会拿无辜之人威胁我。”
“是啊。”范无慑讥诮道,“说来也是有趣,你这个也在乎,那个也在乎,谁都能用来威胁你,可你唯独不在乎我。”
“……你我之间,多说无益。”
“好一个‘多说无益’。”范无慑伸出手,“把勾魂索给我。”
解彼安抓握着君兰剑,灵力不住地汇入剑身,但看了看远处的兰溪镇,寒声道:“若你使用山河社稷图,就会暴露行踪,何况此处是蜀山脚下,蜀山万名修士倾巢而出,你当如何?”
“在你们抓到我之前,兰溪镇已经没了。”范无慑掌中出现了那古朴的卷轴,卷轴缓缓向一侧展开,在范无慑指尖的轻点下,空白的画卷上浮现了兰溪镇的地图,他眯起危险的眸,盯着解彼安,“如何?”
“住手!”解彼安低吼道,“多行不义必自毙,你早晚还会下地狱!”
范无慑的眼中染上一丝猩红,他狞笑一声:“那我就让地狱自此消失。交出勾魂索,现在。”
解彼安无望地闭了闭眼睛,他将勾魂索召唤出来,颓然扔给了范无慑。
范无慑一把抓住了他的魂器,虽然这把链镰他始终没能用的很好,但这是一把打开阴阳碑的钥匙,他唇角轻扬,凝望着解彼安道:“待我拿到天机符,我会让你再也不能离开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