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王宝钏与薛平贵

你还真快。”徐钦走近站定说。

    易雅克笑，指了指他正经的衬衫西装配，问：“你不热？”说着上前就要给拎行李。徐钦也不推脱，直接将行李箱给了她。“刚下车，还行。办完事没来得及换装就赶来了，生怕赶不上你家的中饭。”

    易雅克拿出手机看了看时间，十一点一刻，她瞟了徐钦一眼，道：“正赶上我要去外婆家蹭饭，便宜你了。”她估计着爱玛还没充够电，便带着徐钦在大街上游荡起来，一路走过去，心境竟是和昨日截然不同。易雅克时不时给徐钦指一指顽强存活下来的昔日熟悉的店面，哪家的早点最好吃，哪家的炒货最地道，哪家的辣椒够劲爆，她如数家珍。易雅克指着一家地下电器城道：“这里以前是个电玩城，可酷了！我最爱带着小孩来投篮，把小孩架上去，一投一个准。还有唱K，可劲地鬼哭狼嚎，贼爽！”

    “你就这点出息。”徐钦乐。

    易雅克不搭理他，指了指拐角处，继续美好的回忆，“以前那儿有一个可棒的小摊，卖鸭架鸭脖，还有藕片海带啊什么的，跟久久丫绝味周黑鸭差不多性质的，但他家秘制的辣酱巨辣无比……”易雅克吞了吞口水，接着说：“可好吃了，老板是个超帅的大叔，戴着黑框大眼镜，三十几岁的样子，一看就知识分子的风范。每天都带来厚厚的武侠书，争分夺秒的超勤奋。我深深地记住了古龙的那本《菊花的刺》，完全是先知式的人物啊。”

    徐钦无奈道：“他老人家要有这预知性，死活也会改书名的。”

    “不！我觉得古先生是迫不得已，或者说，只因时机限制才在文中加入女人的。他一直在状似不经意地表达某种不可道的情怀，证据请看《欢乐英雄》《多情剑客无情剑》on。”

    “……”还情怀上了，徐钦好笑，拉住眼睛不看路颠颠就要闯红灯的女人，嘴上却是说：“这是要去你外婆家吗？”

    “对啊。”

    “拖着行李去？”

    “嗯，没事儿，我有车。”

    “你的小电动车能塞得下行李箱，再塞下个我？”

    “你怎么知道我说的是电动车？”

    徐钦笑道：“你说过的，最喜欢的就是电动车，每次看到人家的小电驴都羡慕的两眼放光。再说了，除了电动车，你还会骑什么？总不会是自行车吧。”

    “唔，有道理。塞个行李箱是没问题，塞个你……”易雅克侧身打量了番，“嗯……应该没问题。”

    ……路终归只有那么点长，两人晃荡着就看到了“宝贝奶粉”店，以及橱窗外的红色爱玛。“喏，那就是了，我的车。”易雅克指着那跨过一、二、三、四、五层台阶稳稳贴着玻璃的小电动。

    “你弄上去的？那条长尾巴……”徐钦忍俊不禁，翘起大拇指，“真有才！”

    易雅克也笑，蹭蹭蹭跨上台阶，弯腰查看了番，道：“该是差不多能到我外婆家了，我们走吧。我去给奶粉阿姨道个谢，对，我还有四桶奶粉，全交给你了啊。”

    自行车道上，一辆红色的爱玛风风火火地冲了出去。只见前踏板上横着一只小旅行箱，西装男紧紧巴巴、委委屈屈地挤在后座上，一手拎着个大袋子，司机小姐飘扬的长马尾滋溜滋溜地往他脸上招呼。小小的车身丝毫没有不堪重负的虚弱，平稳地奔驰着。

    车子停下来时，徐钦已经整个人都不好了。两条长腿僵硬地不会打弯，颤颤巍巍地总算能落地了，那死丫头却毫无歉意地笑。

    眼前是栋两层小楼，屋顶带个小阁楼。白色的马赛克外墙，看上去已有些年月，微微有点泛黄。银色的铁栅栏里是紧紧闭合的红漆大门。斜看过去，西边墙上是整面的绿色藤蔓，上头还开着几朵紫色的小花，日光下分外生机。铺开的外廊边缘有几棵小树，不高，倒也茂盛，用白色瓷砖砌成的圆形外围上，放着个小桶，小桶里长着不知是葱还是蒜的细长绿条。

    易雅克停好车，从后备箱中取出带回来的礼物，就见徐钦直着腿绕着房子看，走得很别扭，仿若学步的巨婴。她问道：“你还好吧？”

    徐钦叹气：“谁让我腿这么长呢，还一动不敢动的，生怕你负荷太重，失了平衡。”

    易雅克放下手中的大包小包，试探着问：“我扶你，还是你再走走运运气？”

    徐钦摆手，道：“不用了，已经差不多了。老人家知道会有客人来吗？”

    “……他们都不知道我回来了。”

    “你……好吧……”徐钦无奈了，一会儿准得上演全泪行，哎，他又该以什么身份来拜访呢，包里还有准备好的礼物呢。

    “我……”易雅克支支吾吾。

    徐钦走上前去，拍了拍她乱糟糟的头，说：“没事儿，会好起来的。”两人正对着大门调整情绪，不期然，门开了，门里探出了颗花白的脑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