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仍从原路回了东城。
这回李嬷没有叩门,而是脚下一点,径自跳进了院内。
阿森瘪瘪嘴,亦是如法泡制。
只是两人方在地上站稳当,豆娘便迎出来施礼:“奴豆娘,见过嬷嬷。”
李嬷见她眉清目秀,举止又异常规矩,便问:“恽叔可回来了?”
豆娘低声道:“早两刻前恽叔便到了。嬷嬷且随婢子来。”侧身引了李嬷进屋。
屋子里没有摆放榻座,只正中央有张齐膝高的小案桌。此时桌上点了盏灯。
桌下铺了几张竹席。
李嬷见恽叔正低头倒茶,便上前在竹席上跪坐下来。
恽叔执壶,壶嘴对着抔沿儿一倾,待茶水“汩汩”淌了七分满,老头儿便使手背将茶抔推到对面:“喝茶。”
李嬷瞄也不瞄,只垂眼看了桌沿儿问:“傍晚共二十四辆牛车,两辆去了天青巷李家,七辆去了西市柳记皮货行,还有十五辆……可查出来去了何处?”
这妇人连喝茶都要看心情。也罢!
恽叔眸光一闪,伸手揣回来杯子呷了一口,待放下陶杯,老头儿这才闲闲道:“其余那十五辆去了李府。”
李嬷眉头一皱,低声问:“可是李太尉府上?”
恽叔见她神色讶异,便点头:“正是。李府总管事采买了十五车木柴,原定于今日晨时送到,只是走到半途有两辆车轱辘崴了,因此才拖到傍晚。”
李家……
李嬷眸中疑惑之色一闪,转瞬便又散了:“唔,先前娘子疑心裴家在李府安插了眼线,看来是真有其事。”
她陡然由李家“跳”到裴家,恽叔听的一时怔住。
李嬷哪管他怔不怔,利利落落起身道:“让阿森盯住柳记,至于李家……不理就是。”轻飘飘撂了这句,转身便往外走。
甚么不理就是,央人来帮忙,没有好脸色也就罢了,说话也是藏七分露一分,其余两分还半隐半透。
恽叔撇撇嘴站起来,只是等他追到门外,李嬷早已轻巧巧跳出了院墙。
自从兰娥搬到花香四海住,李嬷便搬进了她隔壁小院。
说是隔壁,事实上两座院落中间还隔了两间厨房并两口井。
第二天,天色将亮未亮时。
就算晚间睡的再晚,李嬷也是寅时中刻醒。李嬷起身下了榻,待穿妥了衣衫,便开门出去打水。
她这边一有动静,隔壁屋的几个婢子忙慌慌起了榻。
三座院子中间都有扇半圆雕花门,晚上兰娥只要歇了,这两扇门便会上锁。
李嬷打开雕花门,待收妥了钥匙,弯腰去揣水盆时,有个机灵婢子抢上拽了道:“哎呀!嬷嬷,阿荚给嬷嬷揣水。”
小婢子服侍掌院嬷嬷,这在世族大家里也是常事。
李嬷冷冷哼了一声。
她这掌院嬷嬷“凶名”远播,今天能得她哼一声,阿荚便如得了赏钱,忙喜滋滋地揣了盆子去井台。
另几个婢子满脸羡慕,也壮了胆子围着李嬷打转。
李嬷便顺手点了两个婢子烧水,又再两个婢子拿了扫帚打扫院子。
众人各干其事,这老妇人便背了手在院子里踱步。
踱不两圈儿,阿荚便汲好了水,老妇人就在井台前洗了手脸,再就着盆子挽了发髻,待一切收拾妥贴,她这才打开往花香四海去的雕花门儿。
正院子里一片静谧。<...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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