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里的暴风虽然依旧猛烈,但至少不像外边那样,吹得人睁不开眼睛,也站不稳。
早已疲惫不堪的三大营,纷纷撂下武器,沿着墙跟坐下,一言不发的望着外面的暴风雪。
“我当是谁,原来是小侯爷呀。”一声尖细的笑声从城门楼子里传来。
陈河向后望去,微微一怔,随即淡淡的点下头,“原来是曹公公。”
曹化淳领着一帮小太监来到众人身前,向外瞥了一眼,砸吧砸吧嘴。
“小侯爷好大的能耐,居然第一个到达长安左门,要是以这样的速度,想必一定会赶在黔国公前面到达皇极门。”
说到这,曹化淳脸上多了一丝笑意,“到时候万岁爷一高兴,没准还会重重的赏赐小侯爷呐,杂家在这里提前恭贺小侯爷了。”
他这人向来不做赔本的买卖,之前他就听宫里的干儿子说了。
万岁爷为了当着各路使节的面,彰显大明神威,特意下旨不惜一切代价进行校阅。
凡是到达皇极门外接受校阅的部队一律重赏。
而陈河恰恰第一个赶到长安左门,不出意外的话,他定然会在万众期待中首个接受校阅。
届时,一个富贵前程外加高官厚禄是跑不了的。
想到这里他心里多少有点感慨,之前看这小子,怎么看都不顺眼,今日一瞧,嘿,妥妥的年轻俊杰。
陈河自然不知道曹化淳在想什么,见他一改往日的冷淡,突然热乎起来,嘴上不说,但心里也明白,这是把他看成潜力股了。
“快看,那是什么?”有人指着外面大喊道。
白茫茫的暴雪中,一群跌跌撞撞的人影若隐若现。
陈河扶着墙壁站起来,目光透过暴雪向那大街的尽头望去。
在那里,一群衣衫褴褛的灾民正在大街上茫然的行走着。
有人跌倒,有人爬起,昏暗的光线中,不少尸体倒在路边被大雪掩埋。
“小侯爷不用看了,这样的天灾,怎么可能不死人呢。”
瞧他脸色凝重,曹化淳甩了下拂尘,笑着解释道。
陈河收回目光,看向曹化淳,一张清秀的脸布满担忧之色。
“曹公公,这些人应该是京郊的灾民,继续在街上游逛恐怕会冻死吧。”
唉。
曹化淳叹了口气,与陈河并肩而站,幽幽道。
“哪次天灾不死人呢,你没看顺天府和五城兵马司连个人影都见不着吗?”
他们不是看不见,而是不能救,救也就不活。”
“此话怎讲?”陈河还是第一次听到这样的说法,身为京城父母官,难道眼睁睁看着百姓冻死?
似乎知晓他的心思,曹化淳嗤笑一声。
“官字两张口,这样的灾年他们连自己都喂不饱,哪有心思去喂下面那张口。
把他们从街面上救下容易,但拿什么给灾民活命。
粮食还是银子?到时候一个弄不好,连脑袋都得搬家。
现在这样多好,冻死了,最多就是被朝廷罢免,过几年使点银子照样可以去别的地方当官。
所以啊,想要当个步步高升的官,你不能把目光总放在百姓身上,决定你升迁的不是百姓,而是上面”
曹化淳指了指上面,笑嘻嘻说着。
还没等陈河反应过来,后者一反常态的拉起他的袖子朝门楼走去。
“小侯爷日后前途不可限量,本厂督特意为你准备了酒宴,咱们进去喝一杯再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