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 青山依旧,人间几度故里归

释重负，语气里有些眷恋，又有些期盼。

    “姐，不怕！我现在也还有大概五千，将来志基要娶媳妇用我的钱，况且回山里我们自给自足，相信日子会过得好。”杨二嫂喜出望外。

    “嗯！”大花婶点点头，道，“现在我反而最担心的就是小慧的上学的事情。山里面只有江西寨近年来才有一个破学校，条件又差，而且她这时转校也不切实际，事情真有些头疼！”

    “嗯……确实不好办。要么我们托个街坊让小慧暂住他家，每月供给生活费和住宿费，完了六年级，初中小慧就可以在校留宿了。”

    “主意是不错，可是我放心不下小慧，怕她照顾不了自己。”大花婶担忧道。

    “哈哈姐你放心，小慧那丫头人小鬼大，一上六年级仿佛变了一个人似的，我对她可十万个放心！”杨二嫂打包票道。

    大花婶点点头，道：“看来也只能这样了。”

    “姐，你说那小男人怎么办？”杨二嫂心里可念着铁皮。

    “你心里就念着他！”大花婶笑着调侃。

    “没办法，我又不像你，有儿有女牵挂。现在这个世上除了姐你一家人和他之外，我都没亲人了，我不挂你们挂谁？”杨二嫂幽幽道。

    “他现在年纪还小，出去外面闯荡肯定是不可能的，现在只能带他进山了。”其实大花婶早就有打算。

    “那如果他不想进万头山呢？”杨二嫂内心甚是顾虑。

    “不肯进，他敢？也不想想这几年是谁收留他的？吃穿住行都是我的，我叫他向东他不敢向西！”大花婶立即佯怒道。

    “嘿嘿……量他也不敢，软的不行我们来硬的，绑也绑他进去！”杨二嫂计上心头。

    “就是！”

    随着搬迁的日子越来越近，张家废品回收站也正式完全停业，剩下的工作就是清卖货物，最后的最后，大花婶也辞退了在张家工作了八年的阿来。

    阿来走的时候仿佛苍老了许多，虽然以前大花婶为人刻薄，但自从被铁皮征服之后，人完全变了，他也白捡了不少恩惠。阿来走的时候，大花婶大方地给了他一笔可观的费用，让他还乡养老，大概数目不低于一千，感动得阿来浊眼朦胧，这么多年所受的气一下子烟消云散。

    阿来拍了拍铁皮的肩膀，深深看了一眼铁皮，并没有说什么告别的话语就转身而去。此情此景，铁皮多少内心隐隐被刺痛，这个邋遢的老头陪着自己成长的几年，铁皮虽然不懂感恩生命中出现过所有的人，但有些人他会心存感激。

    万头山，顾名思义有万座山头，位于八角井镇的东边，是其最偏僻的山区，因为地势不便利的缘故，又依山傍水的，风景是美，但却挡住了改革开放的春风，所以里面的生活非常落后，完全不能和八角井镇相提并论的。

    大花婶夫妻当年就是从山里飞出的凤凰，想不到二十年之后，又一个轮回，兜兜转转回到了当初，不过这次也算是荣归故里。

    万头山一带世代住着许多居民，在这边很出名的就是一江三寨。一江，就是清水江，发源于万头山，流经其间的万座群山，是万头山居民赖以生存的母亲河。三寨，便是万头山里的三个山寨，分别是江东寨、江中寨、江西寨，每个山寨都倚傍在清水江的上中下三个地段，而大花婶的老家就在江东寨。

    如果以为位居龙头发展就会越好，那就痴人说梦了，因为三寨之中江东寨最窝囊，还远远比其他两寨贫穷落后。

    江西寨虽然位于清水河的下段，但寨里尽出能人，前几年发挥愚公移山的优良传统，修了一条大路直通八角井镇，天堑变通途，交通好了，也相续发展了起来，江东寨望其项背。

    至于江中寨，距离江西寨较近，一下子搭上其发展的便车，五年大小没变，十年一小变，二十年一中变。最后还剩下江东寨，寨里一共差不多上千号人口，个个四肢发达，头脑简单，死守山头，坐吃山空……

    大花婶在车上一边跟铁皮和杨二嫂聊着，一边感叹着，说到山寨的现况她恨铁不成钢，人心肉长，毕竟是出自寨里，即使她张家现在没有其他的亲人，至少根还在那里。

    大花婶说着说着，有些感伤，想及当初与张老鬼一起走出山寨，如今归去来兮，而他人却在另一边，人生恍如昨日，不过身边幸好还有杨二嫂和铁皮的陪伴，当然世上还有自己的儿女，所以她并不孤独。

    万头山江东寨果真隐蔽，交通极度不方便，通车的道路只到山脚下，而还有一段进山的路只能徒步或者使用牛车。这次大花婶和杨二嫂搬家，家具用品可不少，只有叫上三辆牛车缓缓朝江东寨走去。

    道路越走越艰难，前不着村，后不着店，映入眼帘都是山头和树木，来回一趟果真不方便。

    正所谓山重水复疑无路，柳暗花明又一村！正当铁皮有些绝望的时候，一行人跨过一座山头，映入眼帘的是一条宽大的河流从万座山头里盘缠内出，而一条村庄就在河岸的平地上方，瓦屋次第，微风里传来阵阵的吵杂声。

    “喏，看，那就是江东寨！”大花婶指着房屋堆积的地方，喜道。

    大花婶的老家在村寨的尾部，铁皮等人才刚到寨口，寨里便走出一群村民。带头的是一位年过古稀的老头，穿着破烂的长袍，国字脸，面部皱纹横生，发须皆白，一双斗鸡眼非常突出，眼里散发着几许威严。

    大花婶见到来人，急忙招呼道：“二叔公！”

    “张鹰卢媳妇，你这么大排阵唱的是哪出？”二叔公上下看了几下大花婶，态度可不太友好，斗鸡眼更斜了。

    大花婶不是傻子，预感二叔公态度极其不好，心生厌恶，上好的心情都被破坏，可嘴里又不好发作，道：“二叔公，难道我回家都不行？”

    “你回家当然可以，可你带的这两个人究竟是谁，你可不能把不三不四的外人带进寨里来。”二叔公鸡蛋里挑骨头，揪着不放道。

    “二叔公你们尽管放心，他们都是我相认的妹妹儿子，我沈小花可以担保！”大花婶拍拍胸脯道。

    由于铁皮如今在大花婶和杨二嫂两人心中地位很特殊，在路上他们已经想好以后面对寨里人，他们应该以何种称呼。

    “你担保？哼，但愿如你所说，以后出现什么事我可不客气！”张二公斗鸡眼横扫了一下杨二嫂，吓得她后退了一步，而铁皮却伸手扶了扶她的后腰，让她内心大定。

    打击盗版，支持正版，请到逐浪网阅读最新内容。当前用户ID:,当前用户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