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 有眼无珠,小男孩留椟扔书

才那点好感立即回到了解放前，本能气道：“不是告诉过你不要打我的头吗？”

    “啊呀！还敢躲闪？”大花婶理直气壮地叫了一声，“不能打你的头，好大的口气！今天你看我不拍死你这小兔崽子。”

    大花婶说着又上前来，铁皮见状不好，丢了一句“死婆娘”，急忙转身拔腿就跑，身后传来了大花婶杀猪的呐喊：

    “该死的小兔崽子，竟然又骂我？吃了豹子胆不是？今天的早饭你也别想吃了！”

    “该死的小杀千刀，老娘好心收留你，养你，你却狼心狗肺，还不去庭前打扫，我不打断你的狗腿，就不姓万！”

    “小小年纪整天装大人，想入非非，小鸡鸡的毛都没长齐，洗澡漱口也要大半天，爱干净？屁！就会充大头鬼……”

    大花婶天花乱坠的咒骂充斥在回收站里，化作平常的空气，最后消散干净。她的牢骚有如每天照常升起的太阳，几乎天天出席，很多时候铁皮对她的恶言恶语充耳不闻，采取打不还手骂不还口，说劳骂累打困之后自然耳根清净。但有时候铁皮会有意无意顶她一两句，差点把她噎得半死，虽然结果少不了一番虐待，不过铁皮还是很乐意为之。

    早上，回收站里的工作就是收拾妥当昨晚残留下来的工作，并打扫干净场地，把所有不要的垃圾堆放到西城环西边一里左右的垃圾场里。虽然废品回收站俗称也是收集垃圾的地方，但回购的都是再生资源，一些没用的东西只能成为名副其实的垃圾。

    “小皮，顶呱呱！又惹得那母老虎大发雷霆了！”阿来快意的看着铁皮，他的快乐建立在大花婶的愤怒之上。

    “才不理她，谁叫她打我的头，就想气死她。”铁皮嘴里说着，手里的铁叉铲起地上的垃圾，干练地放到了斗车里。

    “嘿嘿……应该的应该的，不能让她太得瑟，这年头男人当家作主嘛！”阿来难得说出这么高水平且革命激情的语录，随即又想起昨晚他送出的宝贝，“是了，小皮，我给你的宝贝很满意不？”

    “宝贝？……”铁皮这才想起那木盒子和图画，显然他并没有放在心上，随口道，“还不错！”

    “哈哈……前天从废堆书捡到那一刻起，我就知道你会喜欢的。上面的图画真他娘的精彩，如果不是想到你经常帮我，我还不舍得给你呢。”

    阿来搓着双手，露出一口黄牙，神情还真爱不释手。其实他会错了铁皮的意思，小毛孩只觉得那个木盒子挺不错，至于那图还是算了。

    “是吧……”铁皮并不怎么留意阿来精彩的表情，随口应着，手里忙个不停。

    好一会，场地终于打扫干净，所有不要的垃圾都装到了斗车里，最后的工作就是把这些垃圾堆到城环西边的垃圾推场内，一天的清晨的工作就算大功告成。

    “好了，小皮，接下来的任务就是你的了。”阿来铲起最后一点垃圾之后，拍怕手上的灰尘，摸出他心爱的烟草，选了一个地点，蹲下，开始事后一根烟，快活过神仙。

    铁皮勉强拉起半人高的斗车，载满各色的废品，摇摇晃晃朝城环西边的垃圾场走去。

    杨二嫂的家就在张家回收站的西边，两地距离大概三四十米，中间隔了好几户人家。她的家大概占地四百平，包括其中一个大院子，主体房是一栋较为坚固的四层旧楼，里面所有的房间都出租给他人，而她自己却住在后院的小平房里。

    如果你觉得那是一个平常的小平房的话，那你就大错特错，表面看去不光鲜，里面却别有洞天，电视电话沙发软床衣柜梳妆台样样齐全，所谓麻雀虽小五脏俱全，像极别人新婚的房子。

    今天一大早，杨二嫂洗了头发，搬来一张凳子坐在小后门的台阶上，一边梳头一边晒着早晨的太阳，嘴里哼着歌，好不惬意！白皙圆润的皮肤在光影里奕奕夺采，难怪阿来那老头对其念念不忘，确实算是老年眼中的尤物。

    忽然一只蚊子咬住了她小腿，她扭身低头一拍，蚊子死于非命。也许由于她的动作幅度太大，牵扯了昨天的新伤，眉头不由一皱。

    伤口她今天早上仔细查看了，已然结疤，无大碍，可并没代表可以行动自如。只要行动稍微大度一点，小内裤便嘞在伤口上，痛得让人郁闷，所以今天走路一直像螃蟹一般，别扭无比。

    想来，大概二十年没受这样的罪了，当年那次还是洞房花烛夜，好菜都被没良心的老狗给哄了。杨二嫂想到此，气就打不到一处，旧恨新仇都迁移到小鬼铁皮的身上。

    不正好，想曹操曹操就到！

    杨二嫂一抬眼，赫然看到铁皮拉着斗车从不远处艰难的走来。那小鬼虽然拉得吃力，斗车还左晃右摆，但节奏一直把握得很好，就是没出一点意外，最好就是出点差错摔他一个狗吃屎。

    忽然，铁皮踩了一颗小石子，身体一个趔趄！

    “摔，摔死他！”杨二嫂激动地跳了起来，压抑在喉咙的兴趣爆发而出。

    只可惜，铁皮像一片飘落的秋叶，摇摇摆摆几次之后，决然安然无事。他还抬头朝准备看好戏的杨二嫂潇洒一笑，笑容很阳光，动动嘴：“不好意思，失望了吧？”

    杨二嫂觉得铁皮的笑容比西环那只流浪狗还可恶，禁不住狠狠道：“别得瑟，总有天摔死你！还有，最好把小叻叻也摔断！”

    杨二嫂一说完，昨天那一瞥震撼划过脑海，竟然定格在铁皮的小叻叻上，严格来说，很快就成大叻叻！

    铁皮才不理会杨二嫂逞一时口快，嚣张地甩了甩头，不冷不热道：“杨盆子……”最后扬长而去，留下一个英雄般的背影。

    杨二嫂并不了解“杨盆子”的出处，呆在原地消化其间的涵义，当她再次抬头的时候，那小鬼早就远去。

    “该死！故弄玄虚！”杨二嫂跺了跺脚，觉得吃了口舌之争的亏，弯腰拿起一颗石头朝铁皮的背影扔去，不想又扯到了伤口，痛得张牙咧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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