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将自己贴到冷冰冰的妖怪怀里。
奈落的身影遮去了后面的烛光,和室里黯淡的光影就着沙沙的雨声十分适合补眠。
纱织抓住奈落的手,将他的手放到她的后背处。
“这种时候,”她严肃地说,“你应该哄我睡觉。”
“……”
“不会吗?没做过吗?”纱织露出「真拿你没办法」的表情。
她抬起手,拥住他的背。
“要像这样——”
她慢慢地,轻轻地,像哄小孩子一样,拍着比她宽阔许多的背脊。
“拍——拍——”
然后抬起头。
“有没有觉得好一点?”
好像这样子就能让这些天一直莫名有些烦躁的妖怪安静下来。
这只是她的猜测,因为奈落并不是会将自己的情绪表露出来的类型,他会冷笑,会露出嘲讽的神色,会哼笑着在别人的伤口上撒盐,心情不快的时候,心绪动摇的时候,他也只是看起来比平时稍微更加阴沉罢了,将真实的想法掩藏得滴水不露。
“……你在做什么。”
奈落的声音没有波澜。
纱织:“哄你。”
奈落的手苍白冰凉,披着人类城主的皮囊时,他的指尖一点也不锋利,完全不像能撕碎他人的利器,修长的手指反而像漂亮的艺术品,细腻如温润的玉石。
纱织拿过奈落搭到她腰上的手。
“你到底学会了没?需不需要我再示范一次?”
她能感受到奈落的心不在焉。
他看着她的时候,好像在透过她看十分遥远的地方。
明明她就在这里,整个人现在好好地躺在他怀里,在对他说话对他笑。
仿佛注视着某种宿命般的眼神,晦涩而幽暗。
被那样注视着,纱织几乎想要抬起手,摸一摸自己贴着膏药的脸颊,确定自己还活在现实里。
“……你在听我说话吗?”
她试探出声:“奈落?”
熏香微冷的气息忽然压过来,攫住了她说话时微张的嘴唇,将尚未来得及说出口的话语都吃入腹中。
烛火晃了晃,喧嚣的雨幕光影迷离。
纱织几次想要说话都被奈落打断,涌到嘴边的声音连不成完整的词句,到最后她也忘了自己原本想要说什么。
安静的和室里响起轻微的水渍声,静默的间隔拉得很长,时不时的分离伴随着压抑颤抖的喘息,喘息又会再次变成绵长黏腻的吮吻。
仿佛看不见的藤蔓细细密密地缠绕上来,不留一丝让她分神的空隙,也不允许她思考别的事。
令人心惊的渴望好像暗自燃烧的野火,好像要把人的骨头都一起烧成灰烬,她只是轻轻地碰了一下那充满深不见底的渴求,便被烫得差点收回手来。
……妖怪的贪欲可不止如此。
毫无预兆地,脑内忽然响起白童子冰冷的声音。
她骤然回过神。
白色的寝衣过于单薄,根本经不起对方折腾,纱织别过脸,避开奈落的索吻,转身拢住不知何时敞开的衣襟。
平复着急促的呼吸,她认真地清了清嗓子:“……我还在生病。”
她话还没说完,奈落将她侧身搂入怀中。
“……等一下!”纱织在他的怀里挣扎起来,担心自己这下真的要加重病情了。
“等一下……唔!”
她骤然弓起腰。
紧绷的弦颤抖起来,烛光融化成模糊的水光。
窗外的雨声淅淅沥沥,盖过了断断续续如泣如诉的声音。
奈落从背后咬住她的耳朵尖,纱织觉得他其实更想咬住她的喉咙,将她开膛破腹。
有那么一瞬间,她甚至想伸出手,摸摸他的背后是不是长出了蜘蛛的触肢,没有管好的触手是不是又撕毁人类的伪装跑出来了,但她现在自顾不暇,咬住嘴唇不发出更多的声音已经是自制力的极限了。
“为什么要克制着不出声。”
奈落的声音贴着她的耳畔,低沉滚烫,隐约带着几分狂乱的气息。
他很不对劲。
仿佛不止是想要占据她的身心,连灵魂都想一起吃掉。
“纱织。”
那声音简直如同诅咒一般。
背后的妖怪压抑着喘息,神志无比冷静清晰。
“纱织。”
他将她紧紧按在怀里,用手臂,用看不见的蛛丝,将她黏得牢牢的,永生永世束缚在一起。
“人类的身体太弱了。”
纱织闷哼一声,指甲抠住他手臂上的肉。
声音微低,奈落用近乎劝诱的语气对她说:“你想不想摆脱这个软弱的身体?”
“你在……说什么呢。”
视线有些涣散,纱织好半晌才回过神。
她轻轻喘着气。
“……被四魂之玉附身了吗?”
脸上染着红潮,她回头看向奈落,说出来的话却十分理智。
“需要我打你一拳吗?”
她笑了一声:“我可以打你一拳,保证把奇怪的东西揍出来。”
奈落的脸色陡然阴沉下去。
阴影盖过苍白的面容,阴影里的眼眸凝着血色。
纱织呼吸一乱,奈落搂紧她的腰。
仿佛永无止息的雨水,从世界深深地坠落下去。
坠入一望无尽的泥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