蓉城渐渐变冷了。
夏茴最近几天发现陆安变得很暴躁。
往日虽然话不多,但经常还会和她开玩笑,气她一下。
现在他常常望着某样东西出神,可能是鼠标,可能是键盘,也可能是窗外飘过的浮云。
“你在那边……遇到什么事了吗?”夏茴挠了挠鼻翼,试探着问。
陆安没有回答,反问道:“她呢?”
“谁?”
“未来。”
“我会和她偶尔说说话。”夏茴道,两只手拧在一起,眼睛瞟向别处。
未来还没走,反而活得很滋润。
自己与自己成为朋友,这种体验很微妙,也很……她无法描述那种感觉,像是一个至交好友,从未见面,只能通过书信来交流。
她会在傍晚下楼去买一份臭豆腐,吃一半留一半,然后闭目休憩一会儿,再醒来时,不仅剩下的一半消失了,连牙都已经刷好。
她会问一些独属于女孩儿间的悄悄话,得到答复后红着脸把那一页撕碎,碎成再也拼不出字的纸屑。
虽然有时也会自己和自己吵架,但多数时候,还是像知心闺蜜一样。
陆安有事要问,夏茴犹豫一下,便回房了,再出来时,已是换了个人。
“月亮又掉了一个。”陆安道。
她没像以往那样贴过来,只坐在那里,拿着一瓶酸奶吱吱吸完,然后扔掉空盒子,打量着自己细长的手指。
“很正常啊,该掉下来了,它就掉了。”
“什么时候结束?”
“为什么急着结束?”她反问。
“那边已经不适合生存了。”陆安道,那个未来实在过于绝望,他想不出几个人要如何进行下一次远行。
尤其是在冬天,这次的灾难远比上次严重。
“那是过去的我必须要经历的事。”她抬起眸子,“你的未来,就是我的过去。”
陆安沉默了片刻,“剩下那三个,会不会一个一个砸下来?”
“不,那三个是我弄下来的。”她笑了笑。
“你?”陆安疑问道。
“没错,我。”
“……”
天上还剩下三个空间站,百万多的人,会被阿夏弄下来?
“你为什么要那样做?”
“因为我找不到你啊。”
她眼神幽深,看着陆安的脸庞,俯身拿手指在他脸上抚过,“亲爱的,你不会以为我和你种种地,捉一下野兔,就能把后来的我送回来吧?”
陆安定定地看着她,未来……不知道她在未来究竟经历了多少。
她懒懒地伸了个腰,似是在回忆什么,“对了,过去……那时我们还打了个赌。”
“赌什么?”
“赌这个世界。”她笑道,“你要是输了,那么一切都会消失,包括你和我,可是你赢了。”
她用手指卷着发梢,目光从陆安身上移开看向阳台外的天空。
那里一片湛蓝。
湛蓝的天空被灰尘所掩埋。
“默哀一下吧。”
在镇子里的破房子里,陆安拍打一下身上的尘土,站在门槛远眺天边。
身后是被绑起来的两个人。
“上面应该还有几十万人,就这样掉下来了。”他回过头,那两个人蜷在一起,还在努力挣动。
空间站的人根本来不及转移,这完全是个突发状况,从两个人身上就能看出来,他们本还在准备回去,却恰好躲过这一劫。
阿夏提着柴刀倚在门口,稍稍侧头望着远处。
这个时代从不缺少死亡。
但是空间站坠落的那一瞬,死去的人实在太多了。
在他们以为那边是天堂的时候,天堂毁灭了,像一把巨锤,狠狠把他们的幻想砸碎。
末世里不仅有无处不在的污染,还有随时可能毙命的灾祸。
阴暗的天空,透出浓浓的绝望,这一次,他们避无可避。
“你把我们绑起来也做不了什么,飞行舱你们也不会开。”国字脸的男人道。
“你们回不去了。”陆安道,他指了指天上:“等我们学会了,就穿上你们的衣服去另外一个。”
“放弃吧,我们都回不去了。”国字脸的男人眼神黯淡。
赵华从外面回来,手上带了一堆从飞行舱里搜刮出来的东西,放在地上后退了两步,看向陆安的眼神有些复杂。
在冲击波夹杂着灰尘冲天而起的时候,阿夏跌跌撞撞到了陆安身边。
那时赵华还在望着远处发呆,刚刚准备送赵锦鲤上去空间站,空间站却消失了,就在他的眼前轰然坠下。
身穿防护服的两个人瘫坐在地上,在他们没回过神的时候,陆安和阿夏已经先一步站稳,提起武器把他们控制住。
现在想来,如果等这两个人回过神,开飞行舱能去别的空间站还好,别的空间站不接纳的话,他们开飞行舱将是无敌的存在,说不定还要劫掠他们一番。
赵华感到一阵后怕。
营养液、压缩饼干、水……飞行舱里的东西只够两个人几天的补给,现在都放在地上,一个一个摆列整齐。
“空间站为什么会掉下来?”陆安拿起他们的通讯系统操作了一下,比夏茴的高科技电脑要落后一点,没有虚拟屏,很多功能因为不能链接空间站的原因已经无法使用。
两个人没有出声,他们也想知道这个问题的答案。
“你们不能去其他另外几个空间站吗?”陆安继续问。
“不能。”
“为什么?”
“不是一路的。”
国字脸男人在答,女人停止挣动后,就怔怔地望着门外,还没有从空间站坠毁的事中回过神。
几个空间站并不是一体同心的,他们三号主要研究方向是净化,将污染产生的影响降到最低。
而四号空间站背离了他们原来的协定,放弃净化,转而寻求被污染基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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