坠了。
“你是怎么来到这的,你为什么不肯说实话?你们都在骗我,为什么要我像唯一一个被耍得团团转的人。好姐姐,你到底在隐瞒什么呢?我越来越看不懂你了。或者——我一直都没有看懂过。我一点都不喜欢,为什么你要刻意营造惴惴不安的感觉呢?”
雪莉极为震撼,她几乎很少看见塞尔特这么失态的时候,从他六岁起,她跌跌撞撞地陪他走了快十年,几乎除伊森和玛丽瑞之外,她算得上是最熟悉他的人。可现下对着塞尔特的这副神情,她依旧能隐隐地察觉出变化来。
这两年的时间终究是太长,他们都变了。
雪莉被这种赤条条的裸露眼神刺激到。她张了张嘴,却是说不出话来。
半晌,嗫嚅着说道:“我是你父母收养的女儿,塞尔特。”
我不是你的亲姐姐。
塞尔特却剧烈颤抖起来。他像是冷极了,可是紧紧抓在雪莉肩膀上的手臂却热的滚烫。他从她犹豫不决的话语中只得到一个信息:我们是有距离的,你没有权力过分探究我的事情。
塞尔特的安全感向来是从这短短的三言两语中获得。眼下的这句话,像是击碎了他沉睡了十年的美梦,猛然将他拉进冰水中一样。他冷地发抖,又怒火中烧。雪莉在他心中搭建了多年的堡垒一朝破碎。
她很快便意识到说错话了,她抬起手想去抓住塞尔特的臂膀。但是他像意识到了一样突然就把她推开,避开了那只要抓住他的手,依旧是那副泫然欲泣的神情,可是她却看出了凶狠。
“你变了!你变了!”他嚷着,跌撞着向后退去。
雪莉被推得踉跄,不过很快就站稳了。刚刚他正巧避开了她的旧伤,就算到了这地步,他的潜意识却依旧不想去伤害她。
她伸手想去拉住他,但是他却一把挣开。
“雪莉,你以前从来不这么跟我说话的。”
这句话无疑是给雪莉再创新伤。她感到十分的难过和无助。明知不讲最后的结果是为了塞尔特和门后的每个人好,却仍然被他的话伤到了。
这就是代价吗?
还是她真的做错了。
“你还不知道吧,这所学院的理事长正是伊曼.兰顿,你说的对,我逃不掉的,这就是我的宿命。”
说完,他头也不回地走了。
他不敢回头,生怕流下的眼泪被她看到。
雪莉脱力一般靠在墙上,捂住脸。
她怎么会不知道卡戎和伊曼.兰顿就是同一个人?与他不见的两年里,便是这个人和一堆冰冷的器皿与她在那个黑暗的实验室度过了日日夜夜的。
那可是……她的父亲啊。
她守了十年的秘密,终究还是要由她亲口讲出来吗?
维护许久的假象,假到连她都有一种置身梦境的错觉,不愿醒来。
她既是叛徒又是善良的忠诚信徒。她自认为只是做了正义的事情,却惮于付出相应的后果。
事已至此,她别无选择了。
夜风徐徐从走廊吹过,吹醒了她焦躁的思绪。她慢慢从墙上支起身来。
她的衣服很单薄,不免得感觉到冷。
身侧的门开了,格妮卡探出身来,她本以为塞尔特他们中途悄悄走了,不料雪莉还在门口等待。
“嗨,我以为你们已经走了。”
她并不了解雪莉。但从看到她第一眼,便认定这是一个肃穆庄严的人,但却使她收起了满身的软刺。她实在太像小动物了,可是雪莉往往有那种魔力,在她身边有一种舒适区独有的自在感。
格妮卡诧异地问:“怎么剩你一个人,塞尔特去哪里了?”
“啊,他先走了。”她装作无事发生的样子,把发红的肩膀藏在了衣服后面。“里面太闷了,出来透透气。”
格妮卡将信将疑地瞧着她,又看她像是无话可说地反问自己:“你知道我去哪里能找到他吗?”
“我和他并不熟悉,我觉得你应该问问我哥哥。”她把门合上了半晌。
不一会她又将门打开了,莫德也随她一起出来了。
他已经喝的差不多了,走廊清凉的夜气,将他的醉意吹去了大半。他看着雪莉一个人站在窗口,不大清醒地问道:“你们不是走了吗?”
“他先走了,我想问你哪里能找到他。”她近乎是耐心地说。
莫德不甚在意地指了指右手边的走廊:“往那边走有个天台。你不在的时候,他常去那个天台。”
待雪莉道谢完转过身时,莫德带着醉意的声音从身后传来,不夹带多余感情,似乎只是平淡地随口问了一句:
“想好了,真的要说出来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