熬过了两个月的时间以后,唐鲁立重新认认真真地再去找工作做,还是老找不到,这可就不能不叫他烦躁了,认为自己既然之前主动找到工地去做过活儿,这下干脆还是去找李筲炳,跟着李筲炳去做算了,不管他是不是还给那么低的工钱。可在唐鲁立这样想的时候,他又不能不自问:“我这下真的那么没用,要靠着别人施舍几口饭吃才行吗?”
这是叫他无法不在自己心里边恨自己不争气的,但他反复思考了一下以后,又无可奈何,觉得这下找到工作赚到钱要紧,自尊心可以先挟在自己的腋窝里,于是只能再去找李筲炳了。
“阿立,你来找我有什么事啊?”李筲炳一见他,立刻便神情冰冷地问。
“我,我……没什么事……”唐鲁立突然口吃起来,讲话挺困难的。
“你没事,那你来我这儿做什么呢?”李筲炳换了一副没那么生硬的口气再问。
“我,我想请你帮我找一份工做。”唐鲁立轻叹一口气回答。
“是这样的事啊?那可就抱歉罗,我实在爱莫能助啊。”他耸耸肩膀。
哼,小人!真是会摆架子!
唐鲁立禁不住在心里骂,悻悻然地想离开了。可就在他将要走的时候,他想到自己这下是属于落难的情况,高傲不得,于是就让自己不要走了。
“嘿嘿,嘿嘿。”鲁立突然笑,走到一张凳子前去,用嘴吹了下凳子上的灰土,又用手抹了抹,然后坐了下来,又说,“我不是来舔摸你的,我只是想向你打听打听,哪儿有要我这种人的地方呢?”
“没有。”李筲炳冷冰冰地回答,用手帕摔打着身上不晓得什么时候沾上的面粉,“啪啪”地响。
“不会吧?比如象跟你一起做……”
“我这儿这下也够人了,没法要那么多人。”
唐鲁立没办法,只得从他这儿离开,然后继续再去其他地方找工作,可连找了几日也仍然找不到。
“废人!废人!真是一个废人!”唐鲁立把自己关在屋子里的时候禁不住骂自己,骂着骂着,他突然抄起了门后的一根棍子,一扬手将一个玻璃瓶打碎了,叫瓶里的一些水流了出来。
………………
这日唐鲁立在街上晃荡着寻找工作的时候,遇见了正向着他这个方向走来的李筲炳。李筲炳穿着西装革履,容光焕发,叫鲁立这下走到他跟前,直觉得真是泥鳅比黄鳝,差一大截。
李筲炳一到他跟前便问:“阿立,你找到事做了吗?”
“没有,还没有。”鲁立老老实实地回答。
李筲炳好象一心想嘲讽嘲讽他,故意再问:“阿立,你要技术没技术,要本钱没本钱,是不是除了拿块豆腐撞死,就没地方去找饭吃了呢?”
“你莫看轻我。”唐鲁立面无表情地回答。
“我是不敢看轻你。只是我今日没钱吃饭,想要你请我吃,又怕你蚀不起,所以……”李筲炳做出欲言又止的样儿来。
“放你的狗屁!谅老子蚀不起吗?这下就请你去饭店!”唐鲁立给他激得上了火气,当下赌起气来道。
“唉哟,看你这个样儿,我还是莫叫你请吧,擎伞又戴笠,太多余!要叫你请,到时我可得羞死!”李筲炳突然摆手道。
“你要是羞得死,那在鬼门关等我,我一定屙泡尿自己淹死了赶来!”唐鲁立一脸不屑地道。
李筲炳听他这样说,便问:“你真的想请?”
“当然啦,我还会讲假话么?”唐鲁立不屑地反问。
“好,行,那就去吧。”说着他们便一起找到了一家小饭店去。
这个小饭店门面虽然小,但门口悬挂了好多大牌牌,在吃之前要先买好餐券,把它交给取菜窗,然后再找地方坐下等待。
在他们等待饭菜给送上来的过程中,唐鲁立听得旁边一张饭桌边坐的两个老年人中的一个人,在听了另一个讲完某事后,马上不胜欣羡地道:“陈局长,你运气真好!我们就没这运气啊!”
那个“陈局长”显然是个退休局长,这时说:“这下的人啊,你才一转身,那茶就凉了,你得自己会去抢紧机会才行啊。”
那个人叹气说:“唉,我就没那能耐啊。气死我了,不管我怎么做,就是抢不到那机会啊!”
陈局长再说:“人迟早都会是那杯凉茶,有什么好气的?自己想开点儿就是了。”
“我就是难想开啊。要想得开我也不用这么烦了。”那个人再道,然后他们便只顾吃饭,不再多讲什么话儿了。
李筲炳在吃饭当中,主动向唐鲁立询问:“阿立,你这下真的是还没找到工做吗?”
“是啊。好难找,不晓得去哪儿找才行。”唐鲁立轻叹一口气回答。
“那你还是跟我做吧。虽然你讲你怕高,也没多大关系啊,到时我让你做些打下手的工夫,不用你焊阳台,窗户,另外每个月给你加一百五十块钱,让你拿三百五十块钱。”李筲炳说。
这可就不同了。鲁立这下有点儿走投无路的感觉,就答应了。